在柏原眼里这是一句浪漫的情话,他送给林退一枚肋骨做的戒指,以后也会让林退住进伊甸园。
但听在林退耳朵里,就是一个自大的疯子在胡言乱语。
他不是夏娃,也不可能是任何人的肋骨。
他一个是独立的自然人,不会依附别人,也不会住进什么伊甸园,这辈子围着一个人转。
林退脸色铁青,从牙齿挤出一句,“拿上你的东西离开!”
柏原像是没料到林退会生气,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感到委屈以及难受。
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医生建议他留在医院休养,但等戒指加急做出来,成品还算不错,他忍着身体的疼痛给林退送过来。
其实也是想来见林退,戒指正好给了柏原一个借口而已。
在住院这段时间,柏原一直期望林退能来,哪怕一通问候的电话或者是短信。
好不容易见到他,等来的也是恶言相向。
柏原怔了片刻,压制心头翻涌的情绪,说,“你没有听清吗?我没有拿钱买你的意思,这只是一个戒指。”
在林退看来这不是一枚戒指,更像是套在狗脖子的项圈,有着极其令人作呕的含义。
他丝毫不觉得浪漫,只有毛骨悚然。
林退眼眸簇着怒火,“不要让我看见这个恶心的东西。”
柏原的自尊心让他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他带着从他身体取出来的,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经过多次加工制作出来的戒指。
他不允许自己回头,更不允许自己多跟林退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宿舍楼出来,柏原再也忍不了,他将手杖撅折,连同那枚戒指一块扔到不远处的草地,胸腔充满了愤怒。
腿像楔了钢钉一样疼痛难忍,事实上里面确实有钢钉。
柏原跌跌撞撞朝校外走,脑子不受控制回忆林退今晚的每句话,从不耐烦问他来做什么,到冷言让他离开,再到戒指称为恶心的东西。
每个画面都是那样清晰,柏原想忘也忘不了。
宿舍楼的第一排停着辆黑色的私家车,等柏原步行过去时,冷汗覆了一后背,他吃力地抬腿坐进副驾驶后座上。
司机看了柏原一眼,不由吃了一惊,但没敢多停留飞快移开了目光,缓缓朝校外行驶。
坐在后座的柏原像得了寒症似的不停在抖,既觉得愤怒,又觉得难堪,从生理到心理都在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柏原逐渐停下震颤,从口袋摸出一枚椭圆型,泛着莹润光泽的戒指。
他还是折回去,从草丛把它翻了出来。
看着这枚戒指,柏原沉默不语,思维跟表情都是空白的,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囹圄迷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手在脸上摸到一片湿凉。
那一刻,柏原愣住了。
第30章
今晚林退对于柏原的疯又有了深刻的了解,以前只觉得他是一个暴力狂,现在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好在那之后柏原就没再出现,但林退的生活也没清静。
走了一个柏原,缠上来一个虞薪。
虞怀宴劝说林退参演歌剧失败后,虞薪亲自上阵,每天都要在林退身上花些时间。
林退对歌剧毫无兴趣,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情,因为林宜挽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以往每年她过生日,林退都会去疗养院陪她一天,自从知道他跟林永廷没有血缘关系,林退越发排斥见她跟林永廷。
林宜挽生日那天正好是休息日,林退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
周六他一早就醒了,但拖延到十点半才从家里出发去疗养院。
林宜挽什么都不缺,唯一的爱好就是侍弄花草,所以林退送她的生日礼物多数是花。
不管那些花是否名贵,林宜挽都照料得很好,还会在花房专门分出一个区域放林退送的花盆。
这是她为数不多表现出对林退的在意。
这次没像往年那样精挑细选花的品种,林退随便买了几株名贵的山茶。
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工作人员小心将车里的山茶搬到花房。
等等工作人员将花盆一一放好,林退才横穿过玻璃花房,推开尽头的门进了起居室。
室内温度适宜,林宜挽穿着一件素雅的旗袍,肩上披了一条湖绿色真丝披肩,头发挽在脑后别了根白玉簪子。
见林退来了,林宜挽让身后的人摆饭。
谁都没提上次那一巴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佣人摆饭期间林宜挽问了问林退给她带了什么花。
林退心里其实藏了很多问题,但在林宜挽面前一句都开不了口。
这些年在医生的建议下,林宜挽的口味越来越清淡,多以素菜为主,只有林退在的时候才会添两道肉菜。
两个人的餐桌显得极为安静,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没有,林退毫无胃口,但还是逼着自己把这碗饭吃完了。
饭后林宜挽问了问林退在学校的近况,以及最近投资的项目。
期间话题不可避免地谈到林竟殊,虽然聊得不是很多,但足够让林退感到厌烦。
他没在疗养院多待,下午两点多就坐车离开了。
从里面出来,林退就像从禁锢中解脱,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压抑窒息的感觉随之消散一大半。
晚上林永廷没回来吃饭,不知道是在忙工作,还是去疗养院看林宜挽。
林竟殊也不在家,林退一个人在餐厅喝了碗鱼片粥就回房间了。
八点的时候虞薪又打来一通电话,试图说服林退参演歌剧,并且坚定认为他的形象非常贴合角色。
林退再次婉拒虞薪,然后挂了电话,起身去浴室洗澡。
等林退吹干头发出来,看见林竟殊坐在他床上,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怎么进来的?”
自从上次林竟殊闯进他房间发疯,林退养成了上锁的习惯。
林竟殊似乎喝了酒,神情有些迷离,望向林退的眼眸却黑沉沉的。
他随手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滑动喉结冲林退笑了笑。
那种笑不带任何阴郁,也不是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柔,是真真正正的愉悦,看起来他今天过得很不错。
林竟殊指了指房间的阳台,“从那儿爬上来的,之前我爬过两次。”
林退住在二楼,虽然楼层不高,但至少在他看来外墙没有能借力的地方,更别说林竟殊一共爬了三次。
上面那两次林退毫不知情,如果不是林竟殊说,他还会蒙在鼓里。
林竟殊可能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进他房间翻过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在他睡着后,从外面爬进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林退觉得非常恶心,面色逐渐沉下来。
“看来你总是不长教训。”林退从牙缝挤出。
林竟殊没说话,余光瞥见床头柜放着两颗巧克力奶糖,嘴角的笑意敛了一半。
“你从来不吃这种甜食。”林竟殊拿起那两颗糖,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退,“谁给的?沈莫归还是虞怀宴?”
林退冷冷看着林竟殊,脑子里在想该是他离开这个家,还是让林竟殊滚出去?
以前林退从不会生出这种想法,但现在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真相总会有一天揭开,到那个时候林永廷会不会让他走?
林退对林永廷的感情很矛盾,从一开始的敬仰再到后来排斥。
他一直希望得到林永廷的认可,同时又痛恨他背叛家庭,背叛他母亲,在外面生出林竟殊。
按照怀孕月份,其实林竟殊要比他大一个月,只是林退提前早产,比林竟殊早出生了一天而已。
林竟殊把玩着那两颗糖,然后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在看到林退皱起眉头后,笑了起来,却没了先前的愉快明朗。
他站起来,这次没等林退的驱赶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来。
林竟殊修长的手指握在门把,保持着这个动作说,“两分钟后我会给你发一份邮件。”
“哥。”林竟殊低声道:“你最好看一看,不然我不知道明天它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可能所有人都会知道邮件的内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