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宴什么都没有带,衣服、鞋子、玩具一样没从家里拿过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还能回家,等他母亲病好就能回来。
那时他也没问他父亲什么时候来接他,一个人走进了别墅,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父亲没来接他,倒是林退折回来了。
虞怀宴低头看着手背烧出来的红斑,对一个alpha来说腺体的重要性,跟‘下面那二两肉’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是同等的。
没有前者不是alpha,没有后者则不算一个男人。
虞怀宴凑近林退,把额头放到他的肩上,轻声说,“我同意,你扎吧。”
林退没有丝毫犹豫,拔出针管上的软塞,用从车厢找出来的酒精清洗了一下虞怀宴的后颈。
他的手摸索在虞怀宴滚烫的脖子,那里的血管突突跳了两下。
摸到一个位置,林退手起针落,精准地对准那一个小点。
虞怀宴后颈传来刺痛,他猛地抱住了林退的腰,力道大的几乎将beta腰斩。
林退皱了一下眉,但没推开虞怀宴,而是把针拔了出来。
针孔处溢出一滴血珠,刚等它冒出一个头,林退就用沾着酒精的棉球摁住了。
枕在林退肩头的alpha低声说,“其实你很优秀。”
这个阻止发情的办法虞怀宴从来没听过,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林退之所以知道很有可能是因为专门学过。
为什么他会专门学这个?
答案很简单——林退曾经期待分化成一个alpha。
为此林退的确学了很多相关知识,出于谨慎还专门向医生学了这一手。
怕的就是自己某一天突然发情,担心自己会误伤omega,所以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虞怀宴的夸奖,林退什么感觉都没有,因为他不需要通过从别人之口来证实自己的优秀与不优秀。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第68章
虞怀宴的腺体被林退扎了一针,身上那种燥热果然有所缓解,但效果肯定没有打抑制剂好。
身上又烧了两波热汗后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虞怀宴靠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
后颈仿佛埋一根针,腺体的位置时不时就会传来刺痛,虞怀宴的意识被这根‘针’吊着,朦胧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林退背了起来。
虞怀宴枕在林退肩上,额前湿濡的发梢随着beta肩膀的动作小幅度在眼前前晃动。
他艰难支着眼皮——他们似乎在一片玉米林,翠绿的叶片边缘锋利地割过虞怀宴的面颊跟脖颈。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他们穿梭时叶片摩擦时发出的‘唰唰’声。
虞怀宴一时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林退真的把带进了他玉米地。
在林退时而重时而轻的呼吸声中,虞怀宴又睡了过去。
等虞怀宴再次醒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独属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撩开眼皮,视野灰蒙蒙的仿佛蒙了一层纱,头顶是一方泛白的天花板,墙壁也是白色的。
在一片惨白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不远处,周身晕在淡金色的光线里,虞怀宴看不清他被虚化的五官,只觉得轮廓清俊。
听到病床上的动静,林退看了过来。
beta的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但在不甚清醒的alpha眼里却有着朦胧的美感,眉眼温润好看。
虞怀宴看见那个人站起来走过来,开口问他,“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声音延迟了好几秒才传到虞怀宴耳中,他怔怔看着对方,面色难掩困倦。
见虞怀宴双眼涣散,意识明显还没恢复,林退走到床头摁下了呼叫器。
没多久走进来一个男医生,看虞怀宴睁开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人醒了?”
“醒了,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林退让开位置让医生给虞怀宴检查。
医生闻言点了一下头说,“这很正常,注射的催化剂浓度很大,现在也才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他能这么早醒过来身体素质很棒了。”
医生拿出小手电筒,掀开虞怀宴的眼皮照了照,看他对光有反应,然后查看了一下他的上下眼睑。
收回手电筒,医生边检查虞怀宴其他身体部位,边开口询问他的情况。
见虞怀宴能开口说话,虽然语速慢,但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男医生走到床脚,上面挂着病例本,他掏出别在白色大褂上的钢笔在上面填写了几样。
“目前看恢复得还不错,下针的位置很准,不过腺体穿刺针本来就会对腺体造成一定的损伤,估计他的发情期会紊乱一段时间。”
合上病例医生看向林退,“明天再做一个血常规以及一个激素十六项检查,晚上九点之后别进食,尽量少喝水。”
林退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段时间不要吃油腻辛辣的食物,今晚最好吃点流食。”
“好。”
“一会儿喂他点热水,我看他嘴很干,而且多喝热水还能提高新陈代谢,尽快代谢掉血液里的催化剂。”
“好。”
“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今晚我值班。”
“我知道了。”
叮嘱完林退,医生没多待离开了病房。
医生离开后,林退关上房门拿出手机准备订两份晚饭,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了。
虞怀宴嗓音低沉沙哑,“……我能喝点水吗?”
林退抬头看着唇色苍白但却挂着笑的alpha,他放下手机走向饮水机。
接了一杯热水,林退递给虞怀宴。
病床上的男人无辜地望着林退,“我动不了,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麻烦你喂我一下好吗?”
林退什么都没说,调了一下床头让虞怀宴半坐起来,把水杯放到了他嘴边。
虞怀宴半躺在支起来的床头,慢悠悠在杯边吹了一口,余光瞥向面容漠然的beta。
林退站在床边,对于虞怀宴过于缓慢的饮水速度,他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跟不耐烦。
但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仿佛一个无情的喂水机器。
虞怀宴边吹边啜,他看着林退修长的手指,沿着手指看到手背,然后发现上面有好几道细小的划伤。
虞怀宴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林退立刻抽回自己的手。
虞怀宴看向眉头紧拧的beta,喉咙干涩,“所以我没有做梦,你真的背着我穿过一片玉米地?”
见他不喝了,林退把水杯放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随口解释了一句,“嗯,他们的人开车追上来了。”
林退担心这些人还有其他同伙,所以没敢开远光灯,开车时一直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的车技不是特别好,如果对方叫来两辆车包抄他,他应该很快就会被对方逼停。
林退的担心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开到一半的时候远远看到前方的黑暗处有闪光的车灯。
怕是那些人,林退把车停到了路边,拔了钥匙背着虞怀宴躲到了路边。
果然是来追他们俩的,那群人显然很有经验,摸了一下前车盖,发现是烫的断定林退他们没跑多远,立刻展开了搜查。
幸亏天色很晚,圣彼郡又是玉米出口大郡,林退停的地方是望不到尽头的玉米地。
林退先是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一个多小时,等他们走了才背着虞怀宴走进玉米地,因为车已经被他们开走,他也不敢走公路。
虞怀宴隐约记得红日出来时,他在林退背上好像看到一个教堂。
如果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是梦境,那林退背着他走了大半个晚上。
林退没过多说昨天的事,坐回去继续用手机找虞怀宴能吃的流食。
虞怀宴静静凝视不远处的人,看着他浓长的眼睫,被光染成淡金色缀在眼皮,垂下的时候尖端有几根翘了起来。
它们随着林退正常眨眼而轻轻扇动,每一根都像剐在虞怀宴心里。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在林退身上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是那种能让alpha心跳加快,大脑疯狂分泌多巴胺的o素。
不同的是,那种气息不是从腺体散发出来,而是林退身体,从他血液,从他骨骼,从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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