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衣服!!!
清爽利索的整体设计,贴合体型的立体裁剪,细密厚实又很柔软的面料,还有那两股精密咬合的金属链子!!!
每一格都均匀分配的缝线,看不到一处多余的线头,舒适贴合的衬里!!!
这是——这是……真正的神仙衣袍。
祝锦宸觉得,自己的热泪都要飙出来了。
他语无伦次道:“小、小神仙,但凡你早一点让我看这身衣裳……”
他也不至于挥拳相向、有书不读、还埋下白褚这个暗雷追在身后了。
沈玦低头,看了眼身上与生俱来的运动服。
……好吧,早知道就别听虚空的话了。套什么皮肤,融入什么时代,做自己就好。
已见天地之大,时空浩渺,白天听到的那些烦心话,当然不必再放在心上。祝锦宸从沈玦手中接过那些他新近整理的新书,手不释卷,挑灯夜读。家仆恶犬都已睡去,他仍大睁双眼,精神十足。
直至鸡鸣晨晓,天已微蒙,他才生出几分困意。放下书本,正想去睡时,他却听到园外石板路上哒哒声响,又有牛鼻子喷气之声,似有一辆牛车正驶过来。
卯时是晨昏分晓之时,最易出妖物。此时传来牛车声响,实是怪事。祝锦宸好奇心起,想出去看时,又觉自己多事,却觉那声响竟在自家园外,骤然停下了。
沈玦心中一动,忽然对祝锦宸道:“快去开门。来人若是敲门,叫人听到,恐怕不好。”
祝锦宸听他这样说,立即奔到大门口处去起下门闩。两道门扉拉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身黑衣,披着斗篷的人。
风帽一掀,竟是何英浩。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大夏衣冠满华光(21)
何英浩年当四旬, 正值壮年。生得清癯瘦削,很有精神,看起来比实际年纪, 总要再年轻上个三、五岁。
但这会儿出现在祝锦宸面前的何英浩, 神色疲惫,似是一夜未眠,面上也现出来几分老态。
他见祝锦宸单身出来,四下无人相随, 满意点头,回头嘱咐牛车找僻静角落等待,径自走进门来。祝锦宸知他定有要事相告, 蹑手蹑脚将门关好, 不敢惊动他人,将何英浩一路请进最角的一间书斋中。
何英浩看着他将门闩好,把脸一沉,厉声呵斥:“祝锦宸!你冒领死人身份, 伪造户籍印信,犯下瞒天过海的大错,怎敢在此间逍遥度日!?”
祝锦宸已有许多时日没听人喊起自己真名, 听得何英浩金刚怒目, 霹雳吼声,真个儿被吓了一大跳,本来问心无愧,也无端端怯上一头。他强掩心虚, 打了个哈哈, 本能矫饰道:“何大人, 您这是怎么了?咱们好好说话, 您别心急……”
“还在狡辩!”何英浩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状文都告到岭南、东海两道监察御史处了,你还在说假话,真个胆大包天!”
大夏的地方行政结构,由县、府、道三级组成,府与现代社会的市级别相当,道更上一级,相当于一省级别。监察御史,即是一省之长,算是地方上的最高长官。
有人写状子越级告他,还一口气投到了两位监察御史府上?
这是拼着自己性命不要,都要将他弄死啊。
何英浩都说到这份上了,祝锦宸自不敢再玩笑应对。他立刻想起销声匿迹的白褚,脸色一沉:“谁告的?是不是……一个姓白名褚的混球?”
他积习难改,脾气一上来,粗口就往外冒,旋即又想起何英浩还在面前,赶紧收敛脾气。思忖了一阵,又想到了别个嫌疑人:“有陈知县的份吗?又或者……杨向凌?……”
何英浩解下风袍,冷哼一声:“你这混账小子,得罪的人,当真不少。”
祝锦宸知何英浩不过虚张声势立个威,不是真的要训斥自己,立刻殷切上前,接过风袍,替他挂在架上,又去端椅子拿点心。何英浩将手一挥,示意他别忙活那些没用的,赶紧坐下说话。
“我刚从东海道回来,天亮之前,需得赶回官邸。时间不多,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现下你不一定都能听得懂,但你必须全都听清楚、记明白,一一照做,不可有一分轻慢。”
祝锦宸知事有不妙,正襟危坐,谨慎聆听。何英浩在来时路上,已将整件公案的脉络梳理过,他与祝锦宸从头开始,细细讲了一遍。
那投状子的人,确是白褚无错。去岁深冬,他因闹市被殴、书册攻讦、生意受阻等一系列事件,对祝锦宸恨意深种。
识破“景城住”的身份以后,他登时便觉悟到,既然身份是假,那祝锦宸本人,若不是顶替了他人身份、就是伪造了自己的户籍信息。大夏户口制度严明,各府县中,都要求户籍一一对应,必须能够查实到位。白褚一时狂喜,以为抓到祝锦宸的把柄,年前腊月,紧着向琼江府上递了一纸状文。
至于状文上写的内容,大致就是控诉在琼江作威作福、扰乱市场行情的大商人景城住,是那被查抄的明霞坊当家祝锦宸。明霞坊犯事,得皇恩浩荡才免于刑责,祝锦宸不知恩、不报恩,在作奸犯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其心可诛。
但他这状子递上去有如泥牛入海,过了三个月,一直杳无音信。
何英浩斡旋官场已久,通晓此中门道,就与祝锦宸简单解释了原因。
首先是白褚递状子的时间不赶巧,大夏习俗,有什么事都等过了年关再说。白褚在年前递状子,衙中小吏,本就不太爱看。其次呢,他投到琼江府,也是自讨没趣。琼江府上,现在谁不知昭华号大名?如日中天,税收万两,与四大商行一样,昭华号是地方上乡绅乡宦们新登科的衣食父母。
有这两条缘由在,再加白褚的职业病作祟,这状子虽然写得好看动情,宛如传奇小说,却显得太过玄奇,很难教人取信。年前年后,一拖再拖,自然就沉入卷帙烟海,被人给忘了。
但白褚也不是那不通事的,他左等右等,等不到琼江府回音,就知琼江府上有包庇之意,忽略了他的状子。待到年后,他竟又新起了两纸状文,除了原本控诉祝锦宸的内容以外,还加上了对琼江府巨贾横行、官商沆瀣一气、盗取国本的严厉控诉,投到了岭南道与东海道两处监察御史衙中。
明霞坊与岭南道并无瓜葛,在东海道却颇有名气,查抄之前,向来也是一间课税、纳银、缴丝的豪门大户。看到状文牵涉到明霞坊,东海道就多看了一眼,随手下了一纸公文,教桑禾县简单查一查。
桑禾县的新任县令一查,才发现祝锦宸在上一任任期内,已被记成了一个死人。
而把祝锦宸记成死人的陈姓县令,现已被调往西南,升任知府去了。
新任县令一想,若硬要说死人活了,那岂不是指摘上一任工作有问题?岂不是既得罪了一位仕途高升的大人,又给自己找了更多苦头吃?
既然死了,那就别再活了,免得给人添麻烦。于是新任县令一口咬定记录没错,祝锦宸就是死了。白褚那小子在乡中本就声名狼藉,定然是他在打诳语、撒大谎。
白褚此行,有备而来。状文以外,还提出了许多证据。如昭华号布匹织法与明霞坊织物的相似、雷同之处,景城住本人与祝锦宸的形貌相似处,还递交了那台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水力织机上的部分零件。
整个东海道上,都知道祝家三公子有那造金铁怪物的奇怪癖好。除了他,还有谁会热衷于这种古怪机器?
但他没想到的是,伴随着新任县令提出的答复呈文,整个东海道的刀笔吏都有目如盲,一齐站出来宣称祝锦宸已死透了,痛斥白褚其人,妖言惑众兴风作浪,居心不良,该当严惩。
原来当时明霞坊被抄,得利者众。织机、机工、库存布匹、以及众多织造、制染方面不宣的织法配方,都由东海道几家官方织造办瓜分,经办官员,也从其中得了大小好处。祝家三个姊妹都嫁往外地,又是罪家之女,不足为惧,就是那个逞凶乡里的祝三疯子叫人害怕。若他一味较真,告进京去,恐惹来许多麻烦。他死了,才是最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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