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债务分六百期,每季度收一次,请知悉。”黑衣人还挺客气,叠好账单揣兜。
沈瑜掐指一算,六百期?五十年?妈的,做鬼都得打工吧?!
“我家里还有两只王八,能、能折价吗?”他还补充一句,“宠物王八,有点小贵的。”
黑衣人根本不理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努力吧。”
说完四个人气势汹汹走掉了。
沈瑜仰头,看着两个厂房间逼仄天空,无语凝噎,脑子里全是海哭的声音。
……
阿耀在懒鱼港大摆宴席,除了万宇嫡系,几个工头和代表都来参加。
他出生成迷,小小年纪吃过不少苦,举手投足间颇有江湖义气。
他与工人们谈判,从不摆架子,卸货间隙能谈,渔船上能谈,人在叉车上,他在叉车下,也能谈。
职工被万宇这老瘪犊子骗怕了,对什么股权、投票、转移的狗屁玩意,没有一丝好感。
他们要的,无非就是一碗饭,养家糊口,妥善安置。
谁能许诺带岗安置,他们就听谁的。
但是,从投资角度来讲,员工安置是投资人最想甩开的包袱。
资本家三百人都不想要,更别说这里有三千多员工!
就像拆迁,开发商都要干净地,一级开发留地赶人,狗都不干!
懒鱼港之后肯定要重建,这么大的港口,不是一夕之间能完成的,这些人又该如何安置?
阿耀是个胆大的主儿,只跟沈悬口头沟通。
想把懒鱼港员工,安置到五公里外的园区。
一是园区配套,包括物业、物流都需要人,二是天然填充上下游产业链的员工。
与沈悬威逼利诱盛曦的目的不同,阿耀是真的想安置好这些人。
沈悬考虑后,居然同意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处理态度,让李飞光觉得,他就是在给阿耀送业绩!
但沈悬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一旦蒋家参与进来,可能一份股权,就能将彼此置于死地!
未雨绸缪,锱铢必较远不为过。
阿耀酒量很好,打完一圈,把几个阿叔都喝到桌子底下去。
不过宴会未结束,他一反常态匆匆离去。
怕影响工作,沈悬住院没对他讲。
出院三天,沈泉说漏嘴,阿耀这才知道。
可他的时间像挤干的海绵,左支右绌,只能趁宴会后的一小段时间,回去看沈悬。
司机知他饮过酒,怕他难受,偷偷放慢车速。
阿耀闭目养神,敏锐感受到:“没事,开快一点。”
黑色宾利加速,像离弦的箭飞奔而去。
阿耀年轻,精力旺盛,饮酒影响不大,相反酒精让他神经末梢更为敏感和兴奋。
他疑心极重,过高速收费站时,瞥一下外边的转弯镜,突然看见一辆眼熟的车,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阿耀有个绝技,车与车牌过目不忘。
这辆大众辉腾他在懒鱼港见过,错身而过,车牌很喜庆,是张扬炫耀人的喜好。
在穷鬼遍地的懒鱼港,这种人不多,大部分是跟着万宇发财的。
如果不改车牌,阿耀还会当个巧遇,现在喜庆车牌,变成普通数字,不得不叫人生疑。
“靠边。”阿耀突然出声。
宾利制动极好,刚刚起速又急降,还是稳稳当当停在路边。
阿耀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出来,装作不适,双手撑着膝盖,在路过干呕,一副醉鬼模样。
司机吓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醉酒就醉酒。
他连忙拿出矿泉水,又是拍背又是递水。
阿耀拽开领带,侧身仰头喝水,就这么一错身的功夫。
他看见那辆辉腾,降低速度,极慢而又无奈地从他们身边跑过。
只一瞬间,阿耀就确定,这辆车在跟踪他。
他又漱了漱口,百无聊赖在外面扇风,过了许久才吩咐司机,继续回家。
到半山别墅,阿耀没上楼,先去洗澡、换衣,除去满身酒气。
洗完出来自己闻闻,还觉得不妥,就拿起香水上下左右喷了喷,香得像只要开屏的公孔雀。
沈悬还在休息,卧室里拉着纱帘,没开空调,窗户开着,偶有清风吹动乳色纱帘,光影跳到床上,把床上的人映成一幅画。
阿耀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无声息蹲在床前。
沈悬病容未减,呼吸有些重,侧身埋着脸,胳膊藏在枕头下。
他恍恍惚惚做着一场梦。
梦里下雨了,雨丝的味道是甜的,缠绵的青草香,像藤蔓植物包裹上来。
阿崽在花园里挖坑,弄得满身泥土,脏兮兮地冲他笑着。
沈悬很累,眼睛都睁不开,无力回应他的笑容。
雨的气息像一朵乌云,越来越近。
他怕阿崽淋雨,提起精神问:“阿崽,落雨了?”
沈悬卷曲的手指,被阿耀拨开,再让他们与自己的手指纠缠起来。
最后慢慢靠到枕头边,沈悬体温有点高,气息微热,阿耀眼睛都烫了。
他听见沈悬迷糊着问,是不是下雨了。
这才反应过来,他喷的香水,正是那次亲手给沈悬配的雨香。
“大哥,没下雨。”阿耀轻声哄他,“是阿耀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59 第 59 章
还债人
梦里的雨一直在下, 一种久违的舒适,让人放纵地沉入梦乡。
沈悬最后是被热醒的,被纱帘过滤的软光, 填了一室。
枕边趴着阿耀,闭眼熟睡, 两人气息缓缓交错。
他睫毛细密, 垂成一片小小的阴影。
沈悬的眼神越过直挺鼻梁,落在有些凉薄的唇上, 流连一下,便滑走了。
姿势不舒服, 阿耀睡得不沉, 感受到视线立马清醒。
他趴在沈悬枕边,睁眼是个上目线:“大哥。”
他的眼神迷糊又热烈, 带着天然的信任, 流露出最软弱的情感。
沈悬的心失重般一紧, 被攥住了。
“什么时候来的?”沈悬一只手被他抓着, 只好抽出掩在枕下的手, 摸了他头顶一下。
阿耀抬头, 是完全的顺从和依赖:“刚刚。”
沈悬探身看了看手机,感觉睡了很久, 可时间告诉他只有一个多小时。
他坐起身, 自然想抽回手, 却被阿耀紧紧拉着,死活不松开。
“好了, 很热的。”沈悬皱眉, 嫌弃热乎乎的感觉。
阿耀果然倏地松手, 生怕他有一点不舒服。
手指残留的炙热, 慢慢退去,沈悬终于恢复成游刃有余的样子。
阿耀重新倒了杯温水,沈悬口渴喝了大半杯:“海外资金的杠杆配资已经完成,机构的人也接触上了盛曦,一切有条不紊。你那边动作可以缓缓,以防万宇狗急跳墙。”
“大哥,我还是想做好员工股的收购和安置。”阿耀坐在床边,手不自觉去找沈悬,被避开,有些尴尬地落在凉被上。
沈悬笑了,调侃他:“就想着别人,也不给我省点钱。”
员工股收购和安置,不在计划内,自然没有预算,是沈悬自掏腰包。
“大哥,你相信我,从长远看这绝对不是亏本买卖。”阿耀急切解释。
沈悬当然知道,舍不得他纠结:“嗯,等着耀总给我赚大钱。”
“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他笑意未收,眼神冷起来,“盛曦与蒋……”
沈悬顿住,他最近见了蒋天馈,蒋家老二,也就是阿耀的二叔。
血缘这个东西,太可怕了。
阿耀的眉眼轮廓,在某个角度,与蒋天馈极其相似。
蒋家老头因病深居浅出,蒋家几个叔叔蠢蠢欲动,他不想这个节骨眼上,把阿耀送去被狗咬。
最初的小棋子,长大了,长得让人心疼,突然舍不得把人送走。
沈悬眼中蓄着复杂的光,就这么看着阿耀,没再往下说。
“大哥,你说什么?”阿耀正认真听着,突然没下文了。
沈悬抬眼间,便收敛情绪:“没什么,只是万宇这个人,发家不正,手段恶劣。你在他的地盘上,要千万小心,不要耍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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