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着浑浊的天空,那么黑,没有一颗星星。
可那是姚嘉运的姐姐啊,他没办法不管,姚嘉运已经够惨了,命运为什么总是捉弄努力向上的人?
沈瑜将二哥的话,一字不落地讲给姚嘉运,让他赶紧劝说姐姐。
姚嘉运吓得魂魄飞散,抓着手机跌跌撞撞跑出宿舍。
直到半夜,宿舍熄灭灯,打呼噜、放屁、咬牙的声音此起彼伏。
以往加班太累,沈瑜贴床就倒,睡得像头死猪。
今天他心里压着事,辗转反复,守着大门怎么都无法入睡。
终于熬到门外传来动静,姚嘉运蹑手蹑脚走进来。
沈瑜一骨碌爬起来:“怎么样?劝住了吗?”
“嗯,阿姐说再想想,暂时不联系了。”姚嘉运蹲在床边小声道,“沈瑜,谢谢你。”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劫后余生的光。
沈瑜靠在墙上,拍着胸口:“劝住就好,快吓死我了。”
“你别谢我,我也没做什么,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他拍一下姚嘉运的胳膊,睡意骤然来袭,眼睛困得睁不开。
接下来几天,姚嘉运与姐姐保持一天三次电话,时刻保持警惕。
渐渐的,姐姐不耐烦起来,开始埋怨弟弟。
她想不通,明明都是为了他好,为了攒学费,为了不随便嫁人,怎么就被人当成傻子教训?!
姐弟两在电话里,爆发激烈争吵。
沈瑜离着好几米远,听到姚嘉运愤怒绝望的吼叫:“大学我不上了,我打工赚钱养家,求你千万别去,行不行?!”
那么温柔、胆小的人,像被逼进绝路的野兽,凄惨哀求。
沈瑜端着给他打的饭菜,汤是热的,烫得手指麻疼,心冷透了。
之后姚嘉运心不在焉,工作效率骤降,差点搞出事故,绩效一扣再扣。
组长找他谈话,再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被辞退。
下午,流水线出了点问题,需要检修,大家活动着不堪重负的颈椎,原地休息。
沈瑜看一眼姚嘉运,他呆坐如木偶。
掏出脖子里的冰种翡翠吊坠,沈瑜舍不得地摸了又摸。
那是一只雕工精细,活灵活现的小狮子。
沈瑜小时候头发特别硬,睡觉不老实,总是乱蹭,每天睡醒都像从高压锅里爬出来,大家都笑话他是只小狮子。
于是妈妈找了块上好的翡翠料子,请名师雕了只小狮子,让他佩戴,这一戴就是十二年,从未离身。
小狮子仅有拇指尖大小,平时藏在衣服里,稀罕着,宝贝着,回忆着。
如今沈瑜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颗吊坠。
只要能换个两万块钱,就能解决姚嘉运的燃眉之急,避免姐姐误入歧途。
就在几个月前,金钱在沈瑜眼中,不过是一进一出的数字。
沈家分红几千万,他根本花不完,更别说想买大件,还能走大哥的三亿公账,钱,那是真正的王八蛋。
现在,他为了两万块,打起戴了十二年吊坠的主意,钱真的好难赚啊!
机器重新启动,厂房噪音四起,组长叫所有人到岗,大家都懒懒散散磨蹭着。
沈瑜决心已定,飞快塞好吊坠,再看一眼隔壁线的姚嘉运,他低着头已开始麻木工作。
突然,有位请假归岗的老乡,走到姚嘉运身旁。
机器噪音很吵,他大嗓门地喊着:“嘉运,我刚看见你姐姐,跟好几个人去酒店了。”
“去哪个酒店?!”焊枪落地,擦出闪亮火星,姚嘉运倏地站起身,脸色苍白追问。
老乡吓一跳,连忙去扶电路板:“小心啊!掉了要陪的。”
姚嘉运抓住他的衣服:“你快说,我阿姐去哪里了?”
沈瑜意识到不对,也站起来,焊枪蹭到传送带冒出青烟。
组长跑过来破口大骂:“搞什么搞,不能干就滚!”
两人注意力都在老乡身上,谁都没理他。
整个流水线,都因为他们两停摆,没焊好的电路板刷刷往前淌。
其他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像养殖场里偷懒的鸡。
“就街口那个、那个皇冠酒店,好酒店欸。”老乡被他吓到,结结巴巴说。
姚嘉运甩开老乡,一言不发向门口冲去。
他穿着鞋套,细高个重心不稳,摔倒又踉跄爬起来,消失在厂门口。
沈瑜吸取教训,先把鞋套脱了,马上去追他。
组长拽住他:“你他妈是猪吗?故意捣乱!”
沈瑜急眼,把鞋套扔他脸上:“松手!老子不干了!你才是猪,你全家是猪!”
现场传出一阵哄笑,压倒机器的轰鸣。
组长天天不是pua,就是辱骂别人,见他被骂全场过年。
沈瑜边跑边脱防尘服,跑到大门口,在刺眼的阳光里,看见姚嘉运跌撞身影。
老天爷,请你一定一定要保佑他们啊!
……
皇冠酒店是镇上最好的酒店,大老板才会去住。
姚嘉运一路发信息,打电话,姐姐只回复一条“在三楼”,之后关机,再无消息。
他跑到酒店里,反复说着姐姐的名字,希望酒店工作人员能帮忙。
最后,被毫不留情地驱赶出来。
沈瑜在后面,也在打电话,他在报警。
但他毕竟年龄小,说不太清楚,又怕警察当他小孩恶作剧
,于是一咬牙,说姐姐被人绑架了。
姚嘉运被酒店保安推搡在门外。
沈瑜留了个心眼,没理他,大摇大摆走进去。
姚嘉运给他发了信息,人在三楼,具体门号未知。
沈瑜虽然没钱,但带的换洗衣物都是名牌,加上他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在前台又疑惑又不敢追问的眼神下,顺利走进电梯。
电梯需要刷卡,他丝毫不惧,摁下二楼餐厅,等保洁阿姨刷开楼梯间,倒垃圾的功夫,泥鳅一样窜上去。
大下午,客房安静得连鬼都没有,只有机器人,人工智障似的在走廊里边溜达,边哔哔。
沈瑜站在中间,左右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客房,少说有四十多间。
如果一间一间敲门问,不出三间房,他就得被保安提下去送警察局!
怎么办?
一片寂静里,沈瑜听见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
他两眼一闭,豁出去了!
沈瑜以最快速度,挨个客房门,狂踢乱踹。
边敲打边凄厉呼喊:“爸!老爸!快带姐姐跑啊!我妈提着刀来抓小三了!”
“爸!你在哪里啊爸爸!快跑啊!”
“我妈提的可是菜刀!”
“她说,抓奸,把你们两个都剁了!”
“快出来啊,人命关天啊!!”
“我妈已经在路上了,她豁出去了,要跟你们两个狗男女,同归于尽啊!”
瞬间三层有人房间的大门全部敞开。
有人衣衫不整,有人穿着正常,但手里提着裤衩,有人神色慌张,有人满脸兴奋看热闹。
这时监控室也炸了,呼叫全部保安赶往三楼。
沈瑜游走在每个门口,脖子伸得像大鹅,贼眉鼠眼,四处张望。
其他人都敞开门看热闹,只有一间房,一男一女堵在门口,看他的眼神透着凶光。
保安和经理上来抓住沈瑜。
沈瑜扒在那一男一女门口死活不走:“就是这间,姐姐!姚嘉悦——”
没见人出来,但里面传来女孩急切地回应:“嘉运?!”
堵门的男女神色慌张,酒店经理脸都绿了,难道抓奸是真的?!
“你们、你们快报警啊!”沈瑜人高马大,王八拳甩起来,还真制不住,“晚了,等我妈提刀上来,你们酒店就完蛋了!血溅五步!”
酒店经理抓着他,好尼玛无语,拿着对讲机让前台报警,并四处安慰客人。
沈瑜像只泥鳅,在保安手中乱扭,不依不饶指着那对男女:“你们俩,居然给奸夫//淫//妇看门,你们是狗吗?!一会我妈来了,把你们都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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