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戡不忍心折腾人,听话地松了松手臂。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干脆在戚昔唇上咬了一口。
听得人轻哼一声。巴掌糊在脸上,他翘起嘴角蹭蹭戚昔的手,好歹是舒坦了。
戚昔感受到腰间的硬东西,悄悄红了耳朵。
*
翌日,两人一同吃了早饭。
戚昔逗了逗小孩,随后跟着阿兴一起出去看工坊的选址。
至于燕戡,他要忙着斜沙城的守卫。冬日到了,北边的草原部落没有了足够的牧草供给牛羊。
粮食短缺,饥寒交迫。迫使他们总是在这个时候南下抢夺。
几乎年年都有这么一遭,虽说都已经习惯了。但杀人掉脑袋的事儿依旧不得不慎重。
“郎君要建酒坊?”
“是。酒卖得多了,需求大。”
“工坊的话……我倒记得有一个。咱斜沙城的情况很差,这年头农人生活不好,城里的商贩也赚不到几个钱。所以也没开什么新的工坊,这一个好像还是好几年前的。”
这工坊在西边。
斜沙城东边跟南边住的百姓是最多的。至于北边位置特殊,也没个人往那边走更别提住。
西边平坦,土地也好,所以被有钱的老爷收了。
阿兴带着戚昔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工坊。
说是工坊,实际也就是一些断壁残垣。
阿兴也自知拿不出手,他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笑:“这里本来还是好的,原本的地主有钱,连这个都是用青砖修建的。”
“不过后来倒了,这地儿也没人管理。附近的百姓就过来把这些青砖啥的都抠回去给自己修补房子。”
戚昔看着眼前十亩往上的“工坊”,点了点头。
地方挺大,距府中的距离也还合适。就是只剩下一个墙桩子,着实说不上什么工坊。
“地方尚可。”
“但造房子费时间。就没其他地了?”
阿兴摇头:“真没有了。咱们这儿穷,商户捣鼓个什么工坊出来能做什么?再者也赚不了钱啊。”
戚昔在边上走了一遭细看。这剩的地基方方正正的,布局倒很合适。但戚昔更像利用冬日的时间多酿造些酒出来。
“再看看。要能找到其他合适的地方另说。”
“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此后两人又走了几个地方,但位置上来说还是西边好,空间也大。现成的房子也有,但都是住宅。戚昔想找个庄子都没有。
“墙桩子就墙桩子吧。”戚昔最后拍板,“地是谁的?”
“将军的。”
戚昔眼皮一掀,眼神凉幽幽的。
阿兴搓手笑:“这一块也是属于咱们那宅子的主人的。当初把房子给咱们将军之后,这地方自然也是属于将军。”
这么说起来,燕戡还是个富裕的。
戚昔:“倒省了租地的钱。”
敲定位置,戚昔半点不耽搁。
“趁着现在天气尚可,先招一些人先把地基收拾出来。看天气,若那会儿还合适就盖房子。不合适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哪里等得到明年,叫的人多些,冬季就能盖好。”
戚昔摇了摇头:“那你得找多少人。”
订了地方,戚昔立马回屋里画图纸。
他这酿酒法子在大顺来说还是新鲜。斜沙城虽说算是自己的地方,但也不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酿造法子拿出来。
他打算涉及流水线生产。
每一步都有精确的规划,这样一来人员好管理,出来的酒品质也不会参差不齐。
戚昔将工坊的图纸画出来之后,又拐个弯出去将自己的燕小宝抱上。
几天后,阿兴找到了足够多的人。
戚昔也去那边守着。
斜沙城的劳力每日给的银钱不多,重活一天五十文,轻省的一天二十文的也有。
工坊因为要赶时间,所以戚昔给他们一人开的四十文。
三天时间不到,工坊收拾出来。
从秋天到现在,总共下了两次雪。这几天天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下来大雪。
戚昔守完了这边,加紧时间带上阿兴去看看建房子要用的材料。
“咱们这儿建房子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
“山林中有木头,河里有数不清的石头,不过就是费事儿。至于砖瓦,城里也有烧的窑子,直接买就可以。”
“而且城里有专门的采石队,郎君可以直接把这事儿交给他们就行。”
说着话就到了采石队,撩开厚实的挡风帘子进去,里头的人一眼认出了戚昔。
他朗笑:“戚老板,这是要开分店?”
能来找采石队的除了要建房子就是建跟房子相关东西。
斜沙城采石队不多也不少,一个巴掌的数量是有的。因为不管是造房子还是砌土炕,但凡是要用到石头的地方,都要从河里搬。
这也是为什么斜沙城里有了这一行当。
寻常老百姓若是没钱就自己搬,或者请熟悉的人帮忙。每天包饭就是了。就比如说铁树家今年才建的那房子。
有钱的就当甩手掌柜,往这种采石队的联络点来。要求一说,交了定金等着材料上门就好。
“坐,小树!给客人上茶!”国字脸的汉子冲着后头喊了一声,又笑着对戚昔道,“鄙人姓王,单字一个舸。”
戚昔眼角带出几分笑,既不显得冷情,也不见得亲近。
“王老板好。也不是开什么分店,就想把酿酒的地方移出去,不然铺子里忙来忙去也不好落脚。”
“也是,戚老板说得对。”
上了茶,两人就着袅袅茶雾聊起了生意。
“工坊我打算做大一点,也做得结实一点。不至于三五十年之后房子就垮了。下墙用石,上墙用砖。王老板是行家,要多少石头我说了也不算。”
阿兴怕王舸不好估摸,脑袋冲着西边一抬:“就西城那边原来那个工坊。”
“那个!可大。怕是要得多。在封冻之前应该达不到戚老板的要求。”
“不妨戚老板多叫几个采石队,速度也快。”
“您放心,我们都是实实在在做生意的。一个人一天四十文,不包饭。一个采石队一般也就十几个人。三四个采石队十天下来就可以采完送过去。”
采石的事儿就是商讨一下价格跟工程时间。河里的石头不要钱,但采石要钱。所以也相当于石头收了钱。
这纯靠人力的活儿,戚昔二十两直接包圆。换做寻常人家建个房子,三五两就够了。
戚昔不问人哪儿来,只要按时送达材料就行。
石料好了,戚昔再去了卖砖瓦的窑子。
一匹瓦四文文,一块青砖八文。戚昔买得多,议价定下来瓦三文,青砖七文。暂定三千匹瓦,五千匹砖。这一笔又去了四十四两。
还有木头这些,拢共一加,房子还没开始建这就去了小一百两了。
材料一车车运送过去,刚结了账,鹅毛大雪就落了下来。
看来今年是建不了了。
不过紧赶慢赶好在把材料凑齐,开年开春化冻他就可以直接开始建。
*
雪如鹅毛斜着飘荡而下,一晚上过去,整个斜沙城彻底被淹没在厚实的白毯之下。打鸣的大公鸡也不往屋檐上飞了,缩在鸡棚叫两声应付就是。
这雪一落,家家户户房顶上的炊烟就看得清清楚楚。
弯弯绕绕腾空而上,轻飘飘、慢悠悠的,但风一大立马蹿得一干二净。
雪天里寻常人家吃头一顿饭更晚了,下一顿要到天快黑的时候再吃。
而府里,填饱了肚子的奶娃娃到了戚昔手上。
屋子里燃着炭盆,戚昔又躺在了他的躺椅上。怀里燕小宝正精神,厚实的衣服也挡不住他好动的小胳膊小腿儿。
躺椅边上,威风凛凛的大黑狗安静趴着。它黑毛油亮,尾巴上的毛像芦苇一样很长。黑眼珠子时不时往上翻,瞧着燕小宝。
冬日烤着炭盆正好眠,戚昔逗着娃娃朦胧中听见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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