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更天,戚昔下午睡了个长觉,此时还有点精神。
燕戡陪了一天客人,此时身上带着一点酒气,抱着戚昔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京都那边给燕小宝的生辰礼到了。”想必是喝了酒,他嗓子带点哑。
“明日再看吧。”戚昔捧着靠在胸口的大脑袋,温声道,“你先去沐浴,收拾完赶紧睡觉。”
“夫郎不洗?”
“自然要。”
燕戡收紧了搭在戚昔腰上的手,将人一把抱起。“那就一起。”
戚昔来不及阻止,衣服就被燕戡剥了。
一个澡洗了一个时辰,出来水已经凉了。戚昔抱着燕戡肩膀,长发散落遮住红润的脖颈。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还红红的。
“牲口。”
燕戡抱着他一起躺下,闻言又滚动喉结,捧着戚昔的脸克制地亲了亲。“夫郎乖,睡吧。”
戚昔湿着眼尾闭眼,红肿的唇微张。不出一会儿睡熟了。
第二日。
不出意外,戚昔醒的时候客人已经走光了。
他坐在屋檐下,一手摸着小黑的狗头,后靠着软软的椅背望着碧蓝色的天。
学院那边已经开学一段时间,他还没去看过。昨儿他们提到的棉花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再有要不要开个烧烤铺子,他也得好好想想……之后还有得忙。
燕戡随着那些人去大营了,难得身边没有牛皮糖,他也清净。
戚昔想着要不去书院看看,刚一动,又蹙着眉坐下。
算了,还是想想烧烤铺子的事儿吧。
已经六月末,若是支个摊做室外烧烤生意的话只能做三个月。若是盘铺子的话,铺子要看,器具要打,师傅也要请来练习练习……前期准备就要不少时间。
斜沙城还没专门的烧烤店,他自然是想做个长期生意的。
思来想去,还是开店稳定。
这边刚打定主意,燕小宝找来了。
奶娃娃一见着屋檐下坐着的戚昔,圆眼亮铮铮的。
他小屁股一扭一扭,跌跌撞撞在阿兴的保护下直直扑入戚昔怀里。
小手抓住了戚昔,他才“咯咯”笑起来。
“小宝。”戚昔将他抱坐在腿上,亲了一下他肉乎乎的小脸。
燕小宝脑袋一歪,枕在戚昔胸口,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他,嘴上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
阿兴见状笑了笑,便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现在天还算凉快,太阳不大。戚昔听着叽里咕噜的奶音,跟贴在怀里的燕小宝一问一答。
虽然都听不懂对方的说什么,但相似的眉眼里都挂着笑。
到午后,太阳烈了。
戚昔怕怀里的小不点晒着,将凳子挪进了屋里。
“祖母跟姑姑们送了小宝生辰礼过来,我们拆开看看。”
他在地上铺上凉席,又垫上一层垫子才将小娃娃抱上去。然后他将昨日收到的那些礼拿出来堆在一旁。
又脱了鞋子坐上去,将小娃娃抱过来放在自己身前圈住。
他伸手拿过一份礼,动手拆开。
“滴窝!”燕小宝也将手搭上去。小手特别有劲儿,扣着外面的纸包“嘶啦”一下就扯开了。
戚昔下巴轻轻搭在他小脑袋上,亲了一下他软乎乎的头发。温声道:“不是滴,是爹。”
小奶娃握紧手憋足了劲儿:“嘚、爹~”
戚昔轻笑,亲了亲他小脸:“嗯,很棒。”
礼物拆开,是一身鹅黄色的小衣。从帽子到鞋子,整整齐齐一套的。
戚昔拿着衣服在燕小宝身上比了比:“好不好看?”
“爹~”
“说好看。”
“嗷?”
“好……”
“嗷!爹爹爹得得得!”小娃娃像小黄鸭一样扑腾着小手。
戚昔抖着肩膀笑,轻轻贴贴小娃娃的脸。“真可爱。”
小衣服放一边,戚昔拿过京都送来的那一大份礼。
盒子打开,里面满是打成小鱼小猫模样的金豆豆。
“爹嗷!”
金豆豆穿成串,戚昔不怕拿给小崽崽玩儿。他拿出来叮叮当当一串放在奶娃身前,颇有分量。
往下是一大把……银票。
戚昔眉心微动,避开银票拿出另一个木盒子。
啪嗒一下。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是一些铺子庄子的地契。数量还不少。
戚昔默了默,看了一眼低头认真玩儿金豆豆的娃娃,将东西放回去,盒子重新盖好。
送的东西过于贵重,还是等燕戡回来再说吧。
*
吃完午饭,戚昔恹恹地打了个呵欠。又搂着奶娃娃一起睡了个午觉。
下午阿楮过来,燕小宝有了玩伴也不缠着戚昔。
戚昔索性将开店的安排记录下来,等有空闲了就开始准备起来。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晚上燕戡回来,戚昔这才安心睡下。
在府上休息了几天,戚昔出府打算先去看看书院的情况。
燕戡这次依旧跟在一起,戚昔念不动他,他便愈发招摇。
现在戚昔即使戴个幕笠遮掩,遇到熟人看背影就知道是他俩。
尤其是走在胡油街的时候,街边打招呼的声音那是一声落下另一声又响起。
“戚老板,又跟将军去书院啊。”这是认识燕戡的。
“小公子跟你家阿兄关系真好。”这是不知道燕戡身份,但知道戚昔住在亲戚家的。
等走完胡油街,戚昔耳朵嗡嗡的,面无表情看着燕戡。
“满意了?”
燕戡:“一般。”
戚昔轻叹一声:“偏要人知道我俩关系才算满意。”
燕戡厚着脸皮笑:“知我者,夫郎也。”
戚昔甩给他一个后脑勺,大步往前。他就不该把这人带出来。
正值上午,书院里正在上课。
两人一进去,不出意外看见正躺在银杏树上就着朗朗书声入眠的郭桉。
燕戡弹了一颗石子儿上去,郭桉“嗷”了一声,骂骂咧咧看向树下。
燕戡曲指,冲着他勾了勾。
郭桉脸色一变,屁颠屁颠往树下爬。“将军,戚老板。”
“能看夫子上课吗?”
“能!如何不能!”郭桉立马领着两人往学堂去。
两人就站在窗外斜角,看着里面。
郭桉就在两人身旁低低道:“不是我说,这孙夫子可比一般的夫子强太多!别看他年纪小,但他能治得住学生。”
“这些小孩子才来一个月就有人家上门送东西感谢。说孩子在家又是写字又是念书,还主动帮着干活儿。”
“家长喜欢他,学生下课也跟着他转。”
“且我倒还低估了他的学识。若今年八月乡试他下场的话,没准儿人家能考上举人。”
听郭桉将里面的人一通夸,戚昔将目光从孩童身上移到了那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夫子身上。
孙文卿……
眼前一黑,戚昔抿紧唇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他也不看了,拉着燕戡离开学堂。
郭桉匆匆跟上,然后就看见戚昔拧了一下燕戡的腰,偏偏他们大将军还笑得跟花孔雀一样招摇。
啧。
郭桉望天,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受这个罪。
那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将军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郭桉看着走来的人问:“要不要跟孙夫子聊聊?”
戚昔:“不用,书院明面上管的人是你,我去不合适。”
他想着学堂里看到的十四个半大的孩子,问郭桉:“最近有没有家长过来问入学的事?”
“有倒是有,不过他们一听说是个没有教过学生的夫子,也都没给准话。可能还在观望。”
戚昔:“学生的笔墨纸砚都是自己买的?”
戚昔忽然变了个话题,郭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纳闷:“是啊,历来不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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