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大手一挥,不管这些人了。自个儿弯腰在地里收拾。
“老杜!”
“杜叔!”
杜属善对村长将这些人扔给自己有些无语。他听不了耳边吵吵嚷嚷跟一群鸭子在耳边叫的声音,小老头摆摆手:“就教一遍,没学好也别问我。”
说着又拉着小毛驴带到自家地里去了。
他一走,其余人尽数闹哄哄的跟着他走了。
一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笑着从院里出来,走几步就到了自家田地里。
“老头子,回去先用饭吧。”
村长直起身,瞧着那批已经没影的人。他手往身后一背,笑着道:“咱斜沙城是越来越有福了。”
“何时没福?”
村长乐呵呵一笑:“是啊,从老燕将军守在这开始,咱一直就是有福的。”
春耕正忙。
斜沙城东边、南边历来都是田地最多的地方。但一架架新奇的农具出现在地里时,难免让没见过的人围观一二。
大家伙儿用着新农具,又新鲜又高兴。
有从田坎路过的瞧见了,都要扬声打招呼:“周家的,你搞快些啊!”
地里人回:“你家可用了?”
田坎上的要是用了的就会得意地笑着答:“早用了,十几亩的地半天不到就播完了。”
要是没用的就会着急催促:“就等你了。你们前头的快些,我们后面也用得早些!”
一时间农具在斜沙城百姓中风靡,堪比京中的醉仙酒。
*
城西边。
坡下的平地里,没有人种粮食。绿油油的长方形条块皆是已经长成的蔬菜苗。
虎啸村的人小心翼翼地逮住小苗贴地处的茎秆,轻轻一提,菜苗的根系尽数从松软的地里出来。
“这苗长得真好!”
大家伙的亲手洒下的种子,如今短短半个月,长成的小苗可比从前他们洒的菜种粗壮得不止一点。
虽不是种给自家,但农人见着喜人的菜,心里也自然高兴。
小苗一棵一棵从苗田里细致地扯出来,又移栽到早已经打好坑的地里。
一片不适合种粮食的山坡全部种上蔬菜,也比荒废了瞧着喜人。
两天的时间,整片山地的菜苗移栽完。育苗地也被翻耕出来,打了坑种菜。
戚昔这几天一直往西边走,见所有的地块菜苗按时入土,脸上挂起了笑。
不远处,几个农人将剩下的坑种完,瞧着箩里剩下的菜苗。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你去问。”
“不行,你去。”
“要不……让村长去问问?”
三人相视一笑。
阿兴站在戚昔身边,道:“这边的地可算是收拾完了。不过郎君咱府上原来种菜的地方要不要继续种?我看还剩下些苗。”
戚昔摇头:“这边种了这么大一片,院子里就不种了。等会儿拿几株西瓜苗回去种上,夏日也好吃西瓜。”
阿兴一笑:“好!种西瓜好!”
这边说着,虎啸村的村长背着手,慢悠悠地从田坎上走过来。
阿兴打招呼:“文村长,这下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戚昔看向来人。
文游章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相必是有话说。
戚昔对阿兴道:“阿兴,你先去拿苗。”
“诶!好。”
阿兴猴儿似的蹿出去。
戚昔看着村长脸上一僵,问:“村长可是有什么事儿?”
文游章:“也没、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后面还要做什么?”
戚昔闻言眉目舒展:“后面就等着苗的扎根,注意浇水施肥跟除草就行了。”
他顿了一下,道:“村长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
村长老脸一红,攥紧了手,不好意思道:“也……哎呀!就是问问戚郎君剩下的那些菜苗还要不要。这、他们就是看见眼馋。戚郎君要的话就甭管他们。”
原来是问这个。
戚昔哑然失笑。农人最稀罕的就是各种苗子。
“这边地都种完了,也种不下了。大家若是想要拿去就是。”
文游章立马反应过来,老脸直接笑成了花:“谢谢戚郎君,我们一定好好种!”
瞧着村长脚步轻快地往那剩下的菜苗的地儿走,阿兴捧着几株西瓜苗跟他错身。
“郎君,瓜苗拿了。”
戚昔:“那就回吧。”
“刚刚村长来说什么?”
“要剩下那点菜苗。”
阿兴笑了一声:“怪不得看着扭扭捏捏,一脸开不了口的样子。”
“走吧,顺道去看见酒坊。”
临近四月,酒坊已经建成。如今敞开阴着,就差工具运进来,接着就可以开始酿酒了。
“人招好了吗?”
“差不多了,就等着上工呢。”
酒坊占地面积大,不同的工序在的房间不同。里面不仅包括锅炉间,还有酿造间,发酵池,蒸馏间,灌装间等等。
戚昔将酿酒的工序拆分下来,酿酒的工人只接触其中一个程序。
不仅仅要酿制白酒,他还规划了以后的果酒酿造场地。只等规模扩大了,一一实现。
*
四月,在木匠铁匠那里定制的酿酒工具陆续进入工坊。
一切准备就绪,戚昔选了个良辰吉日,直接放了两响鞭炮,红布一揭,工坊开业。
员工穿着统一定制的灰白色制服,头戴帽子进入工坊。戚昔做指导,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带着员工上手。
酒肆那边也抽了常河过来帮忙。
戚昔每天早出晚归,和常河一起培训员工。
而酒肆那边,因为正值春播,客人明显比冬季少了。所以只方俏儿跟燕二婶两个人也忙得过来。
如此一个月,工坊进入正轨。戚昔才从工坊抽身。
工坊留给常河先看着,戚昔又惦记着许久没去看过的铺子。看完这边,拐个弯直接去了酒肆。
胡柚巷子里,各家铺子依旧开着。
戚昔一过去,恍然间还以为到了冬季。
街上人很少,一眼望去也就是十多个。往铺子里一瞧,两桌人都没有坐到。
对面包子铺也没开了,不见宋婶子的人影。
戚昔揣着满心疑惑进了自家铺子。
“郎君。”
戚昔:“俏儿,街上怎么人这么少?”
看了一圈屋里,连小孩都不在。
方俏儿:“郎君有所不知,从这个月打头开始斜沙城就在修沟渠。城里城外有空闲的人都去了,一天包一顿饭,还有三十文铜板呢。”
“已经开始修了?”
“对啊。”
戚昔回忆了一下,好像他是听燕戡跟自己提起过。不过忙着工坊那边的事儿早出晚归的,一回府上吃过饭就睡觉,也没注意。
“铁树也去了?”
“这倒没有,他回家跟他阿爷挨家挨户叮嘱多种点葫芦去了。”
“那我去看看。”
戚昔也没回府上,直接沿着胡油巷子往东边城门去。
一路上莫说人,连狗都没有见到一条。
直到出了城门,才听到那热热闹闹的声音。几乎斜沙城的人都出来了。
在一片山坡下的空地上,有搭了棚子做饭的。几口大锅架在上面,腰大膀圆的厨子做着吃食。
而其余的人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地上弯眼成线。铲子、锄头、箩兜、推车,有什么家伙使什么家伙。
大家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脸上皆是笑。
乍眼看,沟渠已经修建了千米长。
戚昔恍然,目光在这些有说有笑的人身上恍了一圈儿,落在一群穿着甲胄的监工身上。
忽然瞧见一个熟面孔,常海也在这儿。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在开挖沟渠,而小孩则在一旁聚在一起玩儿。
戚昔走近了,正要细看。
手上一热,戚昔吓了一跳。
“夫郎怎么来了?”眼见燕戡要倾身,戚昔忙抽出手往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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