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公子是你叫的!”燕戡凶如恶狼。
魏朝咬着后槽牙,怎么看燕戡怎么欠揍。“燕问荆,我又没跟你说话。”
“跟我的人说话不是跟我说是什么,我劝你赶紧滚回京都去,不然小心我给你套麻袋扔河里去。”
戚昔轻叹。
这哪里像仇敌,分明是两个幼稚鬼吵架。
戚昔抓住燕戡手腕:“行了,不是叫我回家吃饭。我饿了。”
燕戡:“哼!别再让我看见你!”
魏朝:“你给我等着!”
戚昔抿唇笑,带着燕戡飞速离开。
回到府上,戚昔腿上立马多了个小挂件。戚昔将燕小宝抱起来,摸摸他圆滚滚的小肚皮。
“爹爹~”奶娃娃笑着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软软乎乎靠在戚昔肩膀。
戚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又见边上燕戡脸色不爽,偏头啄了一下男人的脸。“还生气?是不巧遇上的。”
燕戡搂住戚昔的腰:“夫郎遇到他招呼也不要打。”
“不礼貌。”
瞧着燕戡黑了的脸,戚昔闻到了浓厚的酸味儿。他笑着点头:“好,招呼也不打。”
燕戡这才缓和脸色,将燕小宝抱过来,一手牵着戚昔往屋里走。
磕磕绊绊,日子如流水而过。
忙碌完铺子里的事儿,没多久,成衣铺那边的掌柜就上了门。
阿兴将人领进府中,也想看看这棉布如何便也留下来没走。
成衣铺掌柜名叫窦月娘,熟悉的人唤他月娘。她生得好,一颦一笑皆有风情。一个女子能在这世道经营好一家成衣铺子,已经是极厉害的人了。
人还没到,戚昔便已经听到她爽朗的声音。
“这棉布可比麻布好,摸着轻柔也结实。只白白的一张便好看,若染了色做衣裳……定是不凡。”只想想,窦月娘就止不住脸上的笑。
戚昔也笑着步入屋内,让人上了茶:“怎生劳烦掌柜的亲自跑一趟。”
“铺子里也没事儿,戚老板快瞧瞧。”
戚昔打开包袱,里面就放着叠好的白色棉布。
手指摸上去,布面平整,柔软亲肤,织得没一丝出错。可见掌柜的花费了何心力。
戚昔给站在一旁的阿兴使了个眼色,阿兴当即拿上准备好的银两送过去。
“这事儿麻烦掌柜的了。”戚昔放下棉布道。
“说什么麻烦。”窦月娘笑着将阿兴递过来的荷包推回去。
她手搭在茶几上,优美的身段半倚在椅子上,偏头认真看着戚昔道:“这银子我不收,只想问问戚老板可还有这棉花没,我愿意出银子买。”
戚昔微顿,浅笑着摇头:“不巧,今年量不多。我有的尽数送到掌柜铺子里了。”
窦月娘听了有些失望。
可戚昔道:“待明年,府上将种子送出去。兴许便会多了。”
“真的!”窦月娘一喜,背都挺直了。
“真的。这本是好东西,将军府自然也没有藏起来的意思。”
窦月娘一听,当即明白戚昔的意思。
将军府拿出这东西只怕是跟前几次的菜种一般,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
窦月娘一家都是斜沙城人,男人多年前战死沙场,她独自一人领着自己一双儿女养大,还盘了铺子。
她站起,冲着戚昔行了一礼。
“那月娘在此,谢过将军,谢过将军夫人了。”
戚昔:“本是该做的。”
“而且掌柜的如何看出来的?”
“戚老板也不用叫我掌柜,唤我月娘即可。”
她细眉一弯,笑道:“好歹我是过来人,又经手府上每季的衣服,猜猜也就知道了。”
虽戚昔是个男子,但看将军对他爱护有加的模样,戚昔也八九不离十是他娶的人。
只因他们斜沙城的人皆相信将军人品,信他不是个有了发妻而乱来的人。
“不觉得奇怪?”
这是戚昔一直在心里想的事儿。
这里毕竟是斜沙城,燕戡还要领兵打仗。若真有人因为他俩的关系而对燕戡生了什么情绪,戚昔自觉有些对不起燕戡。
从一开始是燕戡主动,现在戚昔也沉溺进去,便自然而然开始替他考虑。
想着想着,也就走进了死胡同。
“人这一世苦且短暂,奇不奇怪又如何。”
窦月娘笑着笑着唇角愈发苦涩,她飞快眨了眨眼睛,压下眼中的酸涩:“想我儿他爹走之前我还因琐事跟他吵了一架,如今想来,每每悔矣。”
“将军也不容易,戚老板何苦在意外人。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将军看你的眼神是藏也藏不住的。即便遮掩,那被众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儿。”
“但你放心,至少在我们斜沙城,谁敢诋毁将军一句,不用将军动手,父老乡亲们都会主动收拾那人。”
窦月娘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着现在的戚昔,话里也含着开导:
“纵使男子与男子艰难了些,但你只需看将军态度即可。旁的,当他是根草还是坨粪,自个儿快活了这辈子才是真的。”
说得多了,窦月娘笑着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瞧我,啰嗦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戚老板回见。”
戚昔从细思中抽神,对窦月娘笑了笑:“掌柜的回见。”
窦月娘拿着丝帕抵在胸口,心尖一颤。
“如此这般玉树琼花一样的人,换做是我,即便是个女子……”
试问谁不乐意。
第72章
窦月娘一走, 阿兴笑嘻嘻看着戚昔。
戚昔将包袱递过去,阿兴迫不及待将里面的棉布拿出来。
他摸了又摸,越看越喜欢。
“这布不大, 给小宝裁剪一身小衣?”
“他哪里缺小衣穿, 裁剪下来一人做一块汗巾吧。棉布吸水又柔软, 用来擦汗是好不过。”
而且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 大家伙儿一起试试。
阿兴哪有不应,高兴得飞快点头。
回到院子, 阿兴先捧着棉布给燕戡看了看。随后才拿去裁剪。
屋子里, 燕小宝站在地上背靠在燕戡腿上。手里捧着巴掌大的小葫芦玩儿。
他小脑袋垂着,压下的长睫密密丛丛如深草。婴儿肥的小脸鼓着, 因玩儿得认真嘴角抿紧, 露出腮帮子上的两个酒窝。
戚昔进门坐下, 小奶娃似有所觉,抱着葫芦抬起脑袋。
见到戚昔立马抛下手里的东西,张开双臂往戚昔怀里拱。
“爹爹~”奶声奶气, 撒娇学他爹学了个十成十。
戚昔将他抱起来坐在腿上, 瞧着燕戡又挪过来坐到自己身边。
戚昔干脆侧身,肩膀抵着燕戡肩膀。
“你觉得如何?”
燕戡知道他问的是棉布。
他感慨:“若是人人都能穿那样的布做的衣服,大顺百姓的日子又会过得好一点吧。”
戚昔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明年要多种点棉花。”
“嗯。”燕戡摩挲手上残留的棉布触感, 觉得手中空荡荡的,又抓起戚昔的手捏着。
“我会让商队开始收集棉花种子, 不仅仅是我们斜沙城,乾州跟引州那边我都会跟他们通个气儿。”
戚昔下巴轻轻落在燕小宝头上, 轻声道:“嗯。”
*
啪嗒。
院子里树上的石榴被阿兴摘下。
树枝摇动, 石榴叶子受了惊扰纷纷往树下逃窜。转眼叶子落得只剩下光杆儿。
九月,天更冷了。
阿兴用手掰开表皮已经干巴了的石榴, 里面石榴籽黑黢黢一片。小小一个还干吧了,根本不能吃。
“阿楮,你瞧。”
阿楮牵着燕小宝手,两人都探头去看。
“应该早点摘的。”
“没事儿,酒肆里还有几棵枣树,猕猴桃也结得不错,要不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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