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的态度则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见状,他恭恭敬敬的站起身,目送右贤王离开。
金都尉在一旁看到,心里十分的窝火。
昨天左贤王挨了打,而且打在脸上,今日就没参加这个会议,而是派他代替自己来,金都尉想起左贤王下巴上的鞭伤,心里窝火,看见右贤王那春风拂面的样子,心里更窝火。
而孟昔昭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唯一至交好友的大齐人,到了匈奴以后,都对他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
这让金都尉不得不想到一个可能,之前孟昔昭是只能接触左贤王,所以才一个劲的讨好他,而现在,他到了匈奴,看见那么多匈奴的贵族,里面不乏地位高、实力强、而且愿意给他一点甜头的,搞不好,他现在已经跟别人接触上了。
再想起之前属下报告的,右贤王晚上出入齐国驿馆……
金都尉黑着脸,回去找左贤王了。
*
孟昔昭并不知道左贤王挨打的事。
毕竟这是匈奴,孟昔昭又没根基,没法收买人心,让别人替他去打听消息,等回到了驿馆,他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愁眉苦脸的吃包子。
他爱吃包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在匈奴人面前出了一回风头,连自己这边的厨子们都激动了,以前看见他点名要吃包子,就互相推脱,不想给他做,现在,他们不光抢着做,甚至即使今日的菜单没有包子,他们也要单独做一笼出来,然后欢欢喜喜的给孟昔昭送来。
孟昔昭:“……”
昨晚他做了个噩梦,梦里都是包子的形状。
他又一次后悔起来,为什么非要带两人出来呢?带一个人完全就够用了,而且看他一路健健康康的,甚至还胖了好几斤,完全不像是会生病的样子。
唉,有钱难买早知道,谁让他这人习惯性的弄个备选方案呢,他总怕只带一个,路上病死了,然后自己就无人可用了。
看着盘子里白白胖胖的包子们,孟昔昭眼神逐渐的发直……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孟昔昭精神一振,连忙抖擞的看向房门:“进来!”
滕康宁推门而入,正纳闷孟昔昭的声音怎么这么兴奋,好像很欢迎自己的到来似的,刚打开门,他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盘小笼包。
滕康宁懂了,原来不是欢迎他,而是吃到了心爱的食物,看谁都欢迎。
他当时就要后退:“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再来——”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孟昔昭一个饿虎扑食,拽进了房间。
……
把包子推到一边,孟昔昭问滕康宁:“研究出来了?”
这些天,孟昔昭看见滕康宁,没别的事,第一句话一定是问他绝子药的进度。
以前滕康宁都回答的很模糊,今天他终于点了头:“研究出来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大棉袄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孟昔昭打开塞子,发现里面都是黑色的小药丸,倒了几粒在手中,孟昔昭有点狐疑:“你确定这个东西,可以让人绝育?”
滕康宁微微一笑,对着孟昔昭竖起一根手指:“吃一粒,足矣。”
孟昔昭一直没过问滕康宁绝子药的细节,见状,他眨眨眼:“这东西究竟是抑制做那种事的欲望,还是即使做了那种事,也不能使人再生育了。”
滕康宁回答:“前者。”
他回答的特别笃定,孟昔昭看着他的眼神又怀疑起来:“你确定?”
滕康宁:“不信的话,你尝一粒,我保证你尝完以后,比大报恩寺里八十岁的住持还清心寡欲。”
孟昔昭:“…………”
默了默,他低下头,继续打量这个药瓶。
其实他想要的是第二种效果,就是让精子卵子失去效用,这样绝育的更彻底。
但前者也还行,虽然没有根除生育的功能,可……硬不起来了,照样可以达到断子绝孙的效果,而且因为一开始断的不是那么彻底,还是有怀孕的可能,或许还能拖延一阵子,才让匈奴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孟昔昭又问:“你在兔子身上试过了?”
滕康宁:“兔子,老鼠,都试过了,现在不管公的母的,全都乖乖蹲一块吃东西,一点配种的意思都没有。”
孟昔昭顿了顿,“兔子也吃这么大的药丸吗?”
滕康宁摇头:“我喂给兔子的,只有一小点,五分之一大小,但这个剂量对兔子来说还是有些猛,这几天又死了好几只。”
也不一定是被药死的,有可能是这天气实在太冷了,冻死的。
不管怎么说,绝子药都成了,孟昔昭顿时把药都收起来,看着滕康宁的眼神也十分欣慰:“行,算你大功一件,你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赶紧回去继续制药,这样的瓶子,给我做一百瓶出来。”
滕康宁:“做不了。”
孟昔昭一愣:“为什么?”
他老老实实的看着孟昔昭:“因为没草药了,我在里面加了两味药,这一路上没带多少,最后一点,就用在你手中这一瓶上面了。”
孟昔昭:“…………”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他懵了一秒,然后急了:“那你还不赶紧去买?”
滕康宁:“我又不会说匈奴语,怎么买?”
孟昔昭:“……”
匈奴也有药铺,但开店做生意的都是匈奴人,大齐人去那里买药,实在太扎眼了。
要是去找在匈奴倒买倒卖药材的大齐人……也不行,匈奴对交易的看管比大齐严格很多,大齐有黑市,匈奴却没有,因为一旦出现黑市交易,匈奴就会派兵过去把所有参与黑市的人员都杀了,不管买的卖的,全都一视同仁,务必保证每一分税收,都能收到贵族的手中。
去找大齐人买,跟去匈奴药铺的效果是一样的,势必会引起匈奴人的注意,更何况滕康宁要的不是小数目,想做出孟昔昭要求的量,每一味都得买好几斤。
在这个买药按几钱几两计重的年代,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在搞事么。
沉默好久,孟昔昭挥挥手,“算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草药,还有每样要多少,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处理。”
滕康宁半点愧疚的心都没有,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孟昔昭的事,他向来都是坐在药房里制药的,银钱和药材的事,就该由雇佣他的人操心。
他在纸上写下了两味药材的名字,然后每个后面都写了数量。
八斤,十斤。
孟昔昭拿着纸条:“……”
他这辈子,就是个老黄牛的命。
认命的叹口气,在滕康宁走了以后,孟昔昭也披上自己的熊皮大氅,从自己的行李里面翻一翻,拿上合适的小礼物,然后孟昔昭就出门去找右贤王了,这时候去,顺便还能蹭一顿没有包子的饭。
……
到了右贤王府,果不其然,右贤王正在跟自己的阏氏吃饭呢,他们没有男女分席的规矩,孟昔昭坐下了,那位阏氏也继续八风不动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孟昔昭则诉说了自己的来意。
右贤王听得有点愣:“你们烧草药干什么?”
孟昔昭回答的不卑不亢,“这不叫烧草药,而是请神,请子孙娘娘保佑公主殿下,以后能为你们的单于诞下麒麟儿,多子多福。”
右贤王:“……”
就单于那样的,他还能生?
右贤王表示极度的怀疑,而对大齐的这个习俗,他也嗤之以鼻。
但这些天他净跟大齐的礼部官员打交道了,什么墙上要涂花椒,大婚的被子里还得放坚果,公主进宫要跨火盆,火盆里得放驱邪的树叶,跨完火盆,还得安排人往公主脚底下撒五谷,这五谷的顺序也有严格要求,绝对不能混云云……
即使右贤王在匈奴人里算是好相处的,被这么一通折磨下来,也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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