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说话也这么黏糊。
抽了抽嘴角,孟昔昭先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有一点,毕竟罗萨花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但谁让她是南诏人呢,立场不同,我再同情她,也不能放过她,毕竟我更同情齐国的百姓。”
顾娉婷若有所思的看着孟昔昭:“那大人今日,与我说这么多不该说的话,也是因为同情我吗?”
孟昔昭看她一眼,忍不住的笑了一下:“顾姑娘果然很聪慧。”
顿了顿,他却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不要让周围的人看出异样来,今日……不是个好日子,回去休息休息,冷静一些,等到一个好日子的时候,我会再去找你的。”
顾娉婷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而她走了之后不久,贾仁良和王司理就好奇的走了过来,王司理刚才听到女子的哭声,被吸引了出来,但因为他俩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王司理怕自己完不成孟昔昭交代的任务,就又回去刻腰牌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顾娉婷已经走了。
他们问孟昔昭,那个姑娘是谁,孟昔昭唔了一声,只说:“一个齐国人,我撞见她哭,一问才知道,是她胜似家人的人去世了,我心有不忍,就把她带回来,安慰了一番。”
贾仁良:“……”
王司理:“……”
不是他们想误会,而是孟昔昭这话,让人不误会都不行啊!
你是那么好心的人吗?!你老人家过去的英勇事迹,我们还没忘呢!
孟昔昭看见他们的表情,顿时不满起来:“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姑娘都惨成这样了,我哪还有那种心思,况且,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啊?什么意思?你连南诏公主都能哄的团团转,这世上,还有你不敢下手的女人?
这俩人一同露出疑惑的神情,想问问清楚,孟昔昭却不耐烦的摆手,把他们都轰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孟昔昭的表情渐渐淡去,他垂着眸,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外面都已经月上中天了。
推开窗,孟昔昭看着高空中银白色的月亮,复杂的思绪慢慢隐去,简单的想法又冒上了心头。
苏娘子,死得好惨。
过得不好的人,身背冤屈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有点累了,好想躺下,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崔冶……
可能是太久没眨眼,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总之,孟昔昭低下了头,吸吸鼻子,把窗子关上,回去休息了。
而孟昔昭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崔冶也抬着头,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和他看着同一片夜空。
今日大捷,南诏死伤几千人,火药没有炸开赣州的城墙,但只要这样攻打下去,不出五日,赣州城就要破了。
赣州里面有齐国的探子,探子来报,赣州城内的南诏人都在慌乱逃命,他们的太子却不让这些人逃,有逃的,立刻就斩,城内怨声载道,人人风声鹤唳,南诏太子的行事也越来越极端,他好像打着,让全民支援前线的主意。
罗买隆是个有骨气的人,宁死不撤兵,挺好,那就让他死在这吧。
缓缓的把头垂下,平视远方的赣州城墙,崔冶想着孟昔昭就在这城墙的前方,心中滋味难言。
张硕恭一直陪他站着,也很少出声,直到他觉得时间已经很久了,才开口劝他:“殿下,夜深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崔冶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张硕恭跟他一起走,进了大帐,他看看崔冶现在的表情,感觉比前两天好一些了,于是,他小声问道:“殿下,您究竟想何时服用解毒的汤药?”
说来也郁闷,张硕恭出去跑了好几个月,才找到这么一个神医,给出的治疗方案还这么不靠谱,一下子就被太子否了,而郁浮岚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才出去半个月,就找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郁浮岚信誓旦旦的说这个大夫很厉害,他不信,特意出去,在远郊找到一个中了蛇毒的男子,亲眼见着他给解了毒,才让这人去见太子。
而就是这个人,一眼看出来太子的症状,然后给了个不同的方案,说是,要解毒一整年,这期间,只要好好养着,别受什么外伤,余毒就能清理干净了。
张硕恭着急的问,那解毒之后太子能活多久,大夫回答,看命。
…………
罢了,总比只活十来年强吧。
崔冶当即就接受了这个方案,他们也在安排解毒的事情了,每日一碗药汁,七日一次药浴,只要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不然前功尽弃,据说刚开始的时候很疼,但在药浴开始以后,疼痛就会消失了。
谁也没想到中途会遇上孟昔昭被绑这种事,如今药材都找好了,崔冶却只字不提解毒的事情,张硕恭也不是催他,毕竟此时太子还在军中,也不适合解毒,他主要是怕,太子改主意了。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要是因为孟昔昭,太子决定放弃治疗,那张硕恭也不管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了,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孟昔昭这个缺德的,从南诏偷回来。
……
崔冶看一眼他这紧张的模样,就知道他为什么问自己这个,停顿片刻,他说道:“孟昔昭哪一日回来,我便哪一日服用。”
张硕恭:“…………”
完了,还真是要跟姓孟的同生共死了。
张硕恭顿时急了,“殿下,解毒之事怎可儿戏,若孟昔昭在南诏待上一年半载,您难道也要再拖上一年半载吗?若他碰见什么意外,再也回不来——”
崔冶倏地看过去,一个眼神,就让张硕恭闭嘴了。
见他识趣,没有往下说,崔冶皱了皱眉,说道:“他肯定会回来,而且用不了多久了,他这么着急的让詹不休杀罗买隆,便说明了他的计划也很急迫,跟踪谢原的那两个人,按照正常的脚程,一个月之后便能回到南诏,他在其中拖延,也拖延不了太久,所以,最多一月,他就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崔冶说的无比笃定,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些深信不疑,张硕恭不禁疑惑起来:“那为什么您要在他回来那一日服用汤药,回到应天府之后再服用,不是更好吗?”
崔冶沉默一会儿,说道:“因为我要让他长个记性。”
张硕恭一愣。
“他总想出去,总想化险为夷,他以为他身无牵挂,那我便要让他知道,他的不管不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你打算借着药效发作,吓死孟昔昭?
张硕恭:“…………”
哪怕是他,也觉得崔冶这个招数太损了。
你不怕把孟昔昭吓出心理阴影来啊!
哦不对,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张硕恭感觉十分一言难尽,过了好久,他才说道:“可是殿下,这一次不是孟昔昭他主动深入险境的……”
是别人把他绑去的,你讲点理好不好?
崔冶瞥他一眼:“那又怎样?外放去隆兴府,总是他主动的。若他留在应天府,或是去临安,扬州,这等离应天府近的地方,也就不会有这遭了。”
张硕恭:“…………”
说来说去,你还是记仇这件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崔冶真是崔琂的种。
*
南诏国都里,孟昔昭又在西宫里待着。
罗萨花有好多门客,但她不是每个都叫进宫来,孟昔昭虽说每日都能进宫,但真正能见罗萨花的时候,一日也就半个时辰。
其他时间,罗萨花会见别人。
这是个深谙时间管理之道的公主啊。
……
而今日,他又是等了很久,才见到罗萨花。
后者眉头紧锁,看起来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身为一个合格的门客,孟昔昭当然要主动问她怎么回事,罗萨花说,是她哥哥,又在闹腾,他之前就对吉州失陷的事十分介意,这次怎么说都不愿意退让,父皇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们都有侥幸心理,觉得只要发动所有百姓,负隅顽抗,就能把齐国大军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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