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孟昔昭没见过他对苏若存言听计从的模样,他可能也会这么想,但现在,他没法这么想了。
那宫女,就跟苏若存一样大。
这事刚闹出来,崔冶听说了,让人去把太子叫过来,可去的人在东宫找了一圈,没找到太子,最后,是从太后宫里把害怕的太子叫了出来,原来事情一出,他就跑去找苏若存求救了,他总是这样,一出事,就六神无主,就让苏若存给他拿主意。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这么废物,最起码当时他害怕,是自己偷偷害怕,而现在,也不知道是太过信任苏若存,还是他觉得苏若存永远不会骂他、抛弃他,总之,苏若存就是他的主心骨,比他亲爹娘都亲。
孟昔昭这辈子心高气傲,在智谋上,他没佩服过几个人,在他看来,跟他在同一水平在线的,除了司徒太师,就是苏若存。
所以……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苏若存会看不出来吗?
有些事不好深想,越深想,孟昔昭越心惊肉跳,而心惊肉跳之后,他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就把这事给掩埋起来了。
他也不知道苏若存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不管苏若存想干什么,其他人都不会同意,而这个其他人当中,崔冶包不包含在内,他无法确定。
崔冶对太子的态度,既不热络,也不冷漠,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师生,孟昔昭怕他迁怒到苏若存身上,所以一直在心里憋着,没有告诉他。
但心虚这个情绪,真不是所有人都能背负的。
他已经背负快一年了,再继续背下去,孟昔昭在崔冶面前,可能就要平等的面对他了,这可不行。
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干脆,心一横,孟昔昭朝崔冶说了实话。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崔冶抬眸,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的干儿子,好像看上了你的后娘。”
崔冶:“……”
第159章 番外:兴明
兴明七年,司徒太师在朝上晕倒,太医院诊治之后,说他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济,还暗中劝说崔冶,让他免了司徒太师的常朝礼。
崔冶并未答允,而是和二司使一同去太师府,亲自看望了一番卧床修养的司徒太师,而十日之后,司徒太师祈病休的札子就递了上来,崔冶洋洋洒洒回复了一篇感谢他的文章,然后答应了。
对于这篇文章,崔冶颇为重视,但绝对没有孟昔昭这么重视,他几乎是盯着崔冶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写完以后,自己先拿起来,跟挑刺一样的读了二遍。
崔冶不懂,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孟昔昭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像这种象征着君臣之谊、词藻动情的文章,都是有可能被收入语文课本的!当然要好好写了!
……
语文课本实在是太遥远了,反正司徒桓接到这篇文章以后,落了两滴泪,他不是一个喜欢动情的人,但,毕竟要退休了嘛,是个人在这时候,都会心思细腻一点。
带上夫人,还有自愿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小儿子一家,这家人快快乐乐的回老家享受富家翁、富家婆生活了,而兴高采烈的人不止他们,还有一个。
闫顺英。
熬死了甘太师,又熬走了司徒太师,熬的自己这花白头发都变成全白了,终于,他也当上太师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甘太师的太师含金量最高,真正的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司徒太师的太师就差一点,地位很高,全朝堂最德高望重的人,连皇帝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行学生礼,但在权力上,就没多少了。
等到了闫顺英闫太师这,权力已经一丁点不剩,太师的位子,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荣誉职称。
不过,没关系,能有就好,毕生的梦想能实现,闫顺英已经很高兴了。
孟昔昭看着他这欢天喜地的模样,连上朝都背着手,一脸的骄傲状,孟昔昭实在是没忍住,下了朝,就笑出了声。
崔冶不解:“笑什么?”
孟昔昭摇头:“我笑闫太师,上了年纪以后,越来越像小孩,他自己还没察觉到呢,还觉得自己是以前那个叱吒风云的闫相公。”
崔冶听了,不禁也笑了一下。
当权者都有私心,闫顺英也不是永远老实,二不五时的,他就会给崔冶找点麻烦,可崔冶并不讨厌他,他的优点盖过了他的缺点,无论为官还是为人,他这辈子都达到了一枝独秀的水平,能看着他得到这样一个圆满的结果,崔冶心中也挺感慨的。
生在这个家庭,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总是看到家破人亡,鲜少能看到寿终正寝。
*
兴明七年中,朝廷又经历了一次变动,除去那些不太重要的官职变动之外,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孟家封爵了,孟旧玉被封文国公,孟昔昭被封平阳侯。还有臧禾,他因为办了耿文锦的案子,以及任上表现不错,所以调去了枢密院。
这两件事比起来,封爵看上去更加的风光、更加的盛大,但只是对这一年而言,后面人们就不会再记得了,倒是臧禾,从此进入军政系统,他的风光日子,还在后面呢。
臧禾心眼多,野心大,而且胆子也特大,丝毫不用担心他会被那群将军们压制住,反而要担心,他会不会太厉害了,把将军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把臧禾安排过去,并非孟昔昭的意思,而是崔冶决定的,在用人上,他的眼光更加毒辣。
而臧禾也没让大家失望,刚到枢密院,他就开始强烈建议开疆扩土,还提出操练水军。
水军这东西……大分裂时期很红火,因为那时候以淮水、洛水为分割线,好多场著名大战,比如赤壁之战、淝水之战,都是水军之间的战争。然而在国家统一以后,内部没有战争了,水军也就跟着歇菜了,全部卸甲归田,从水军,变成了水稻军。
……
臧禾他这么建议,肯定不是防范着国内起纷争,毕竟齐国当初把国都定在应天府,一是为了避开匈奴的锋芒,二就是为了控制这一块的水路枢纽,让敌人无法经过水路打进来。
所以他这是预备着,打海战吧……
孟昔昭有点震惊,又有点佩服,周边几个国家还没收拾利落呢,人家已经看到遥远的海边了。
琼州收复了,可夷州还在外族手中,训练水军的确应该安排上,谁知道哪天就需要了呢。
孟昔昭当二司使当了七年多,当的他都快吐了,可别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孟昔昭简直就是一只金母鸡,明明也没搞什么大动作,可税收年年涨,哪怕遇上荒年,人家都能从外国赚钱回来,商税那么重,商人还是像一只只勤劳的小蜜蜂,给他努力的搬运花蜜,搞得许多人心热,想要丢掉锄头,去当商人。
在机器问世之前,小农经济就是世界的支柱,即使是孟昔昭,也知道,绝不可以动摇这个根本,不然很快,齐国的经济就会崩塌。
所以他定了一个规矩,商人必须考证,而考证,必须能认字、会算数,要是无证经商跑商,抓到了,就杖责五十。
真不错,这一条,就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给卡下去了。
社会也发生过小小的骚乱,人穷会出大事,人有钱了,也容易出大事,商人的崛起,令好多勋贵家族开始眼馋,一时之间下嫁的、低娶的、炫富的,络绎不绝,财帛动人心,这五个字真是太精妙了,管他古人今人、文人武人,沾上钱,就没有能坚定说不的。
勋贵和儒生,是社会的中层砖石,他们松散但又不可或缺,孟昔昭为民争利的时候,必须考虑到他们,不然,他们分分钟造反给你看。
而这些人的造反,就不是当初江州那群乌合之众的规模了,一个搞不好,就容易要了齐国的命。
孟昔昭没事就叹气,他开始怀念天寿帝还在的时候了,那时候他睁眼一看,全是混蛋,直接闭上眼,哢哢乱砍,不会有一个无辜受害的,所以那时候他也不用动脑子,随便做点什么,就能把人送上西天。
但现在不行了,他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天知道他就是一个小语种专业的大学生而已,还没念完大学,顶多算大学中途退学,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为什么要让他思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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