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面色平静地穿过人群,向居所的方向走去,众人艳羡的目光落在他脖颈上鲜红的奴印上。
仿佛他们看的不是奴印,而是彰显的荣光。
孤云子连忙跟在他身后,欣喜呐喊道:“你是李公子的奴隶,我们有靠山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圆师兄满脸喜色,亦步亦趋地跟着楚越,终于在人群里抬头挺胸走路了。
“李公子的眼光果然独到,被他选中的人注定不凡!”
“楚越能得到李公子的赏识,真是天大的幸运!”
楚越垂下的宽袖掩住攥紧的双拳,手背和手腕的青筋暴突,清晰的指节泛白,他隐忍到了极致。
无人理解这种屈辱。
李兰修赐予他的屈辱。
第10章
紫台峰的武库里琳琅满目,收纳着各种品级的丹药、功法秘籍与武器。
上等功法秘籍皆记录在真意玉简之中,修行者将玉简抵在眉心,即可领悟玉简中记录的功法和感悟。
真意玉简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便作废,所以极其宝贵,若没有峰主的应允,弟子们没资格碰真意玉简。
丹药则是分上品、中品、下品和极品,这些年,紫台峰没能在宗门试炼和大比博得名次,宗内分配给的丹药有限,上品和极品丹药寥寥可数。
这倒也无所谓,紫台峰新一代弟子良莠不齐,连个天灵根都没有,上品丹药落在嘴里也是牛嚼牡丹,纯属浪费。
李兰修走进武库,后面跟着两位美貌的婢女,他走马观花般逛着武库,时不时从多宝阁拿下功法秘籍撂给身后的婢女。
他走到一扇紧闭的铁门前,下巴一扬说:“开。”
司库乖乖拿出钥匙打开宝库房门,库房里的灯一亮,屋子里流光溢彩,灵气四溢,里面收纳着真意玉简与上品、极品丹药。
李兰修挑出两个真意玉简,一个是修行心法,一个则是刀法。
普通弟子梦寐以求的极品丹药,他一次拿了三瓶,很随意地丢给身后的婢女拿着。
他目光落在武器架上,修道者大多使剑,剑法轻灵飘逸,追求修身养性,斩妖除魔,剑光闪烁间更显优雅。
而刀,为杀戮而生,杀气太重不利于修行,所以使刀的修道者很少。
李兰修拿起武器架上的刀,握在手里一一掂了掂,不是太轻,就是太重,都不符合他的心意。
“公子是要练刀法吗?”妙素好奇地问。
李兰修轻笑摇头,将刀搁回武器架,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把这些都带回去。”
司库拿着笔墨,一一记录下他拿走的丹药功法,越往下写,眉头挑得越高。
李兰修拿的上品功法和丹药,都是筑基圆满期才用得到的。
显然不是给他自己用的,哪位弟子如此好的运气,筑基圆满就能得到如此宠幸?
李兰修正要离开武库,一个传讯弟子匆匆而来,低声汇报他发生在外门的事情,以及外门长老对他的“诬告”。
他听罢,眉头微微挑起,楚越的修行速度比原书里更快了,现在看来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筑基圆满。
原因他能猜到,堂堂太子与人为奴,天命之子的自尊心哪受得了这个?化屈辱为力量了。
不过,楚越的反应他很满意,够聪明,知道谁才是主人,好狗从不乱咬人。
原书里楚越第一把刀是自己锻造的,他在宗门仙货市偶然得到一块噬魂赤玄铁,将其锻成一把宝刀,这把刀陪着楚越走过大半的升级路,直到后期才光荣下线。
现在李兰修要将这把刀,当作奖励赏赐给楚越。
执法堂的苏长老闭关修行,堂内的诸事交给了副堂主,这日他一出关,晴天霹雳的消息从天而降。
就在数日前,李峰主遣人送来一封信,苏长老在闭关,这封信便没有递给他。
他出关后拆开信一瞧,被“退婚书”三个字砸得头晕目眩。
这门婚事是苏长老软磨硬泡求来的,当年李峰主救了他的命,他无以为报,只有将自己宝贝女儿许配给李兰修,与李延壁做亲家来报恩。
苏长老立即去了一趟紫台峰,李延壁是个体面人,以茶相待,两位老友长谈一番,李延壁丝毫不动摇,婚事不能强求,苏长老只好悻悻而归。
他回到洞府,推开苏师颜的房门,苏师颜端坐在房内,手里端着一卷书,见到他起身颔首道:“爹。”
苏长老叹口气,眉头紧锁看着她,“师颜,你在修炼上进展如何?”
苏师颜放下书卷,“一切顺利,爹您不用担心。”
苏长老点了点头,犹豫一下,终于开口问:“爹前些日子在闭关,紫台峰那边送来一封信,你可知道?”
苏师颜点点头,“信我见过,李峰主写给爹的。”
苏长老叹息一声,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李峰主写的信。”
苏师颜接过信,仔细看一遍信中内容,抬起头眉眼浮现喜悦之色,“这是……退婚书?”
“是啊。”苏长老苦笑。
苏师颜守得云开见月明,难得露出笑容,“谢谢爹。”
“要谢你就谢兰修吧。”苏长老长吁短叹,亲耳听见李延壁所说,还是难以置信,“是兰修主动向你提出退婚。”
苏师颜发怔,突然扭过头瞥一眼梳妆台的铜镜,密语传音道:“你果真是吓到他了。”
苏长老似又想到了什么,瞧着她问道,“你先前在渭城遇到那小子,是叫楚越吧?我听闻他现在外门大出风头。”
“楚越?在外门?”苏师颜潜行修炼,宗门里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苏长老意味深长地说:“兰修引荐他入了外门,我听闻他十日就达到炼气九层,真是天资卓越啊!”
苏师颜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再看一眼铜镜,密语传音道:“还说他胆子大,你一定把他吓坏了。”
不然李兰修为什么引荐楚越入宗门?
苏长老打量她一遍,笑得耐人寻味,“你若是喜欢他,就带他来见见我,如今你没有婚约在身,正好——”
“爹。”苏师颜打断他,神色认认真真地说:“他确实天资卓越,不可多得,但女儿如今重获自由身,只求心无旁骛,在道法上更精进。”
苏长老无话可说。
苏师颜送苏长老离开,折返回房中坐在梳妆台前,她的手在铜镜轻轻一抹,镜面荡起层层波澜,画面里映出水色山光,一条白龙伏在河流中憩息。
她向着白瀛晃了晃手里的退婚书,“谢谢你,白真传,李兰修退婚了,楚越也平安无事。”
白瀛血色的眼眸闪动,鼻子往水里凑了凑,“我瞧瞧你的退婚书。”
苏师颜打开退婚书抵在镜子上,满心的喜悦抑制不住,“如果不是你用幻境震慑他,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退婚?”
“他真是怕你,不止释放楚越,还引举楚越入宗门,你吓坏他了……”
白瀛一行一行地盯着退婚书,目光定在落款的日期,它抿住嘴,嘴角边柔软的触须翘起来,“你不该谢我,该谢李兰修。”
苏师颜顿住,不解地看着它。
白瀛双眼微眯,雪白鬓毛遮掩的脸上神色很难懂,“在我构筑幻境之前,他已经退婚了。”
苏师颜看向日期,这封信她记得那日一早便从紫台峰送来了,只是苏长老在闭关,时至今日才看到。
“是他……主动要跟我退婚的,跟你没有关系。”她喃喃地说道。
白瀛沉默须臾,缓缓说道:“不止,楚越之事也与我无关。”
苏师颜明白过来,她咬着嘴唇,茫然不解地问:“可是他……为什么?”
白瀛巨大龙尾从水里翘起来,轻轻地摆动,竖瞳缓缓眯成漆黑的窄线,“因为他并不招人厌恶,反倒很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苏师颜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瀛。
白瀛血色的眼里含着笑意,愉悦地说:“看来我确实吓到他了,否则他在幻境里为何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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