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后再从眉心钻出来,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足以令人胆寒了。
李兰修在楚越的背后,众人只瞧见他衣袖松散搭在扶手,听着他轻悠的嗓音说道:“红教为何要屠城?”
这个问题从来到梦仙城,他一直在思考。
李玄贞轻笑一声,反问道:“魔宗杀人还需要理由?”
江琢盯着他搭在椅子那只手,雪白修长,指节处的淡粉很惹眼,挡着的楚越很碍眼,“红教与我们势不两立,屠城当然是为挑衅道宗。”
“李道兄有什么见解?”井眉突然问道。
李兰修侧过头瞧她一眼,楚越往前一挪,挡住他看井眉的目光。
韩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道宗人人皆知红教都是疯子,疯子杀人不需要理由、
李兰修提出之后,他稍稍一想,“红教若想挑衅道宗,大可屠几个小宗派,岂不是更令我们气愤么?”
“这倒是……”江琢无可反驳。
韩潜看向李兰修,清清嗓子虚心请教道:“李公子有何见解?”
李兰修坐起身来,平静有条不紊地说:“恶人从来不会做无用功,红教所作所为,必是有目的,所谓的‘赏赐’,其实是掠夺,他们一定获得我们暂时无法得知的东西。”
好人他不懂,但坏人他了解,因为他就是。
楚越嘴角微微勾起,挺直胸膛说道:“公子说得有理。”
李玄贞轻笑着摇摇头,好声好气劝道:“红教只是杀人,没有掠夺钱财,这些穷苦老百姓身上有什么值得红教贪图的?李公子,别钻死胡同里了。”
与他坐在一排的韩潜却在点头,很认同地说:“李公子所言极是。”
井眉轻声地道:“我认同李道兄。”
李玄贞讶异看向同门师兄,方才还在说什么“名门之后如此恶毒”,现在就倒戈赞同李兰修。
他满场孤立无援,目光转向江琢,突然含笑问道:“江琢,你觉得呢?”
江琢盯着李兰修轻叩着扶手的手指,指甲亮着柔润的莹光,仿佛似价值千金的明珠,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他说得有理。”
第45章
许城主在府中设宴为诸位仙长接风洗尘。
花厅里丝竹管弦宛转悠扬, 仆从捧着一坛坛的人间佳酿鱼贯而进。
当中的舞姬踏着轻盈步伐旋转,裙摆如云蹁跹起飞,鬓发里的步摇叮当响, 曼妙动人。
李兰修坐在矮几后的蒲团,一条长腿半屈在身前, 膝盖架着单支手臂, 悠悠地瞧着舞姬。
那舞姬转过来对他展颜一笑,媚眼如丝地送去盈盈秋波。
他眼里含笑, 微微侧头更认真欣赏。
楚越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旁, 对轻歌曼舞熟视无睹。
另一侧凌云剑宗的弟子坐在一起,韩潜和同门的师弟们品着酒,商讨明日去城中打探消息。
江琢翻着梦仙城的小册子,偶尔不动声色抬眼, 瞧眼对面那道绯色的身影。
在他身侧的李玄贞, 怀中抱着佩剑端坐,面色淡然地传音说道:“江少主,你当真觉得李兰修说得有理?”
“当真, 不然呢?”
江琢不是江九思, 他不好美人,只崇敬正义凛然心怀天下的侠客, 如同李玄贞这种,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李玄贞沉默不语, 稍倾说道:“江少主,切勿忘记你是来做什么的。”
江琢郑重地点头,心中默念:江九思迷恋李兰修, 令江家蒙羞,我为弄清楚他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而来。
玉女宗的弟子对这些歌舞毫无兴趣, 一同起身向外走去。
井眉路过李兰修身边时脚步顿住,她问道:“李道兄,你觉得红教到底掠夺了什么?”
“暂时不清楚。”李兰修坐起身来,整顿懒散的姿态,“我方才跟许城主吩咐过,留意城中的异象。”
井眉顶着一道寒烈刺骨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问:“李道兄可是要在城中展开调查?”
李兰修略点头,“井眉仙子是想与我一起?”
井眉撩起帽檐的白纱,义正词严道:“我要为守护梦仙城出一份力,随时听候道兄的差遣。”
“好啊,仙子愿意,那自然是最好。”李兰修瞧着她轻轻地一笑。
井眉报之一笑,步履轻盈飘然而去。
楚越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并不觉得白瀛是威胁,因为李兰修似乎并非断袖之癖,与男子之间都是“闹着玩。”
但女子不同,李兰修真的会喜欢女子。
夜色浓重,时辰不早,韩潜向李兰修打个招呼,带着一众凌云剑宗的弟子离去。
江琢仍坐在案几后,许城主发的册子他已经看了三四遍,仍不厌其烦翻阅,内容没记得多少,只记得——李兰修一直在与舞姬眉来眼去。
他要弄明白江九思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当然要时时刻刻观察李兰修。
李玄贞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江少主,我们该走了。”
江琢心中隐约有些不舍,他瞧瞧一身正气凛然的李玄贞,再瞧瞧与舞姬眉目传情的李兰修,两之对比,不舍立即散去。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同李玄贞一起离去。
江琢如何都预想不到,他错失堪破江九思沉沦真相的机会,错失的又岂止是这个机会……
两人刚走出花厅,舞姬臂弯里薄纱披帛滑落,她眼波流转,捞起披帛,抛绣球般将一头抛向李兰修。
李兰修抬手一把握住,很随意掌中缠绕一圈,手势漫不经心地拽着披帛一点一点拉扯。
舞姬笑盈盈握着另一端的披帛,调情似地跟他一拉一扯。
楚越搭在膝侧的手骤然捏紧,凑近李兰修耳侧,“许城主从城中青楼请来的花魁,公子喜欢么”
若有意,若无意地咬重“花魁”两个字。
李兰修瞧着舞姬的姿态,觉得颇为赏心悦目,“喜欢。”
楚越盯着他看须臾,声音更低,“公子若是喜欢,何不请她喝一杯?我看郎有情,妾有意,想必花魁不会拒绝。”
“是么?”李兰修瞥他眼,拉着披帛的手稍稍用力,另只手拍拍膝盖示意。
楚越脸色顿时一变。
舞姬走过来坐下身,身子软绵绵倚靠在李兰修膝盖,“我听闻城中百姓说梦仙城来了一位翻云覆雨的神仙,脸上覆着鬼面具,没想到妙妙能有缘见到仙长。”
李兰修缠着披帛的手挑一下她的下颚,轻笑点点头。
妙妙面红耳赤,双手为他斟一杯酒,“仙长,能否与妙妙共饮一杯?”
李兰修推起面具一角,露出白净清瘦下巴,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就着她的手浅酌杯中酒。
妙妙瞪大眼睛盯着他,眼神竟有些发痴,忍不住喃喃道:“仙长真好看!”
李兰修轻笑着肩膀颤动,指腹抹过丰盈柔软的嘴唇,“该你喝了。”
妙妙拿过他喝过的酒杯,倒一杯酒,碰着他嘴唇碰过的位置饮一杯酒。
楚越猛然站起身,撞翻案几的酒壶,酒壶里的液体泼洒在地毯,他轻轻掸掸袍子,轻笑着说:“许城主在等我叙旧,我就不打扰公子玩乐了。”
李兰修低头抿着酒杯,浑然不在意摆摆手,“去吧。”
楚越盯着他柔白纤细的后颈几秒,转身大步走出门,再多待一秒,他会控制不住再次犯错,又一次被打手心。
许城主在花厅外等待许久,见到他步履匆匆出来,迎上去二话不说叩首。
楚越扶住他的手臂捞起来,“我现在不是太子,城主不必多礼。”
许城主眼中饱含热泪,激动地说道:“殿下,老臣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殿下的安危,今日得见殿下安然无恙,天佑我东岳国啊!”
楚越料到他会谈及夺回帝位之事,淡然抽回手说道:“灭门之仇我必会报,但东岳的江山不是我的,此后我只是重玄宗的弟子。”
“殿下!”许城主大惑不解,焦急地说道:“朝中的旧臣都愿支持殿下,只待殿下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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