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江吟风,脸色阴沉下来,他机关算尽,也有被人利用,上套儿的一天。
他之所以能与北遥兵合一处,以主帅白氏自居,全是因为他道出自己与皇上的关系,言明自己想要报仇。
可今时细想,对于北遥而言,炎华死一个皇上,当真万不如抓个活的。
是以,对方明里借兵给他,暗地里早已经派人混入狞泉关内,就如他曾经提早混迹在驿馆之中一般。
想通了这些,他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匕首出鞘,直向皇上心口刺过来。
须臾间,赵煜长剑横扫,几乎不做防守,仗着兵刃长短的优势,剑尖直扫江吟风咽喉,将他逼退半步。
紧接着拉起皇上,跃入院子里北遥兵士的圈阵中。
他与江吟风抗衡不过,看透江吟风与二世子并非一心,借力打力,寻机脱逃,才是上策。
果然,江吟风此时出招已经毫不留手,顷刻功夫,砍倒数名北遥兵士,眼看,又直逼皇上而来。
“开枪!”他喝道,“报你的杀父之仇!”
这话是对婉柔喊的,可婉柔眼见赵煜挡在皇上身侧,终归是狠不下心开第二枪。
此时,已经变为三方混战。
赵煜则且战且退,眼看小队的北遥将士,怕是挡不住江吟风一炷香的时间,他心下着急。
“出院子,北面……有当年留下的密道,可以进山。”皇上突然低声道。
赵煜心中一喜,几乎同时,他余光瞥见江吟风白衣闪烁,忽的逼近。
他来不及观瞧,须臾间做出反应,将皇上扑倒,就地一滚,反手两枚铜钱打出去,逼得对方躲避自保,紧接着,在皇上腋下一带,一跃上了院墙。
再看院里,北遥的兵将已经与江吟风动上手了。
乱战,为赵煜争取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那边。”皇上指了一个方向。
赵煜半架半背着皇上急奔,跑出不远,细看,深草丛中,确实隐约有一条路。
只是经年日久,这地界无人走动,两旁枯枝野草错杂丛生,乍看,二人就像冲进乱草堆里去。
瞬间隐没了行迹。
“万没想到,最后……是你护着朕。”皇上突然开腔。
赵煜瞥了他一眼,道:“陛下死了,天下会乱,太子殿下会伤心。”
皇上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指引着他,七扭八拐,眼看兜兜转转到了山壁前,隐约见到,山壁上,有好几处不足半人高的洞窟。
“这个。”皇上定睛看了片刻,指着其中一个洞窟道。
此时,阳光已经透过密林撒得斑驳。
洞窟口的荒草被阳光染得叶片油亮。
皇上若是不点破关窍,任谁打眼看,都觉得这洞窟是什么野兽的穴居。
日头高了,风也动了。
也正是因为风动,赵煜恍惚闻见,有一股焦糊的气味,他回身观瞧,就见来路方向,腾起一片黑烟。
不知是江吟风等人要捉皇上,却不见了二人踪影,想逼他们现身,还是出了什么纰漏,总之,远处杂草已经烧起来了。
眼看烟尘滚滚,风助火势,向赵煜与皇上围拢过来。
“陛下,”赵煜道,“此地还有别的通路没有?”
皇上一愣,随即明白了赵煜的意思。
山洞隧道,毕竟荒废多年了,二人此时进去,若遇到坍塌封路,都不用江吟风出手,便得被山火的浓烟呛死在里头。
皇上想了想,摇头道:“朕自己进去便是,你往东走,若能迎得官军前来,也好回来与他们抗衡一二,”说到这,他缓了一口气,“你已经仁至义尽,死活,都是朕的命数。”
赵煜抬起眼眸,看远处渐而逼近的浓烟。
皇上的提议,算是相对稳妥的。
可于公于私,赵煜都不能让皇上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涉险境。
更何况,万一他突围不成,反受挟于人,更是麻烦。
想到这,他沉下一口气,笑了,道:“是生是死,微臣陪陛下共进退吧。”说罢,搀扶起皇上,闪身进入洞内。
第112章 挂心
话分两头,再说涤川。
数日前,皇上御驾亲征的大军一出都城。沈澈便召集数位军机重臣到御书房密见。
他独自面对群臣,分毫没有毛头小子骤握重权的慌乱,反而端肃、湛靖,越发有一国之君的威仪了。
“今日密会,孤要向诸位宣读一道父皇的密旨。”沈澈说着,回身到御书房南墙的风水画面前,将卷轴掀起来。
画作背后的墙里,砌着一道暗格。
太子殿下从怀里摸出钥匙,是黄铜精铸的精巧玩意。
钥匙身上凹凸的齿牙极为繁复。
“通古斯与北遥虽然尚未勾连,但此次的形势,远比军报参奏得严峻,北遥千方百计要求父皇御驾亲征,父皇则以自身为饵,钓出他们的叵测居心。是以,皇上临行前夜,留下密旨,需要诸位大人与肃王叔配合孤,唱一出引蛇出洞,诱敌深入的好戏码。”
他说完这话,暗格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安静的躺着一道圣旨——太子沈澈另予重任,由避役司的能人假冒太子,而真正的监国之权则偷偷交予肃王。
算上这次,以假乱真的戏码,在炎华已经上演了三出,而今终于半登上台面,在小范围重臣面前挑明了。
朝臣们觉得荒唐,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相信皇上能想出这般荒唐的对策。
但终归亲眼所见,圣旨上的字迹出自翰林院庶吉士之手,大红的玺印盖得板正,不容置疑。
还是信了,纷纷跪下接旨。
可任谁也想不到,太子殿下确实伙同寿明公公伪造圣旨。
寿明多年来,身司秉笔,让他去翰林院拟一道旨意来,要比预想中容易太多了。
他不忍看皇上将对皇权的欲念凌驾于社稷之上。
命都早就豁出去了,假传圣旨,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沈澈这日入夜,带人偷偷出涤川城。与沈澈同行的,还有西尼丽戈。
太子殿下的小队车驾,急行不过三里,月下长亭外,远远有人,孤身而立。
“肃王殿下在三里亭前。”阿焕轻声道。
“澈儿。”肃王出声,给他引了个方向。
沈澈策马,到肃王近前,他片刻无言,而后弯起嘴角,翻身下马,躬身向王爷行了个大礼。
于公,太子的地位高于亲王;于私,叔侄之间犯不上如此。
怎么说都不成体统。
肃王一惊,忙去扶他。
沈澈倒先开口道:“今日一别,许再无相见之日,无论真假,你我叔侄一场,肃王叔当受澈儿一拜。”
肃王的神色难以形容,说不出是命定的沧桑,还是离别中有些许不舍。他托着沈澈手肘,将他扶起来。
沈澈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理解。
他早就想脱开漩涡中心了。
“待到……”肃王本想说“待到社稷安稳了,”可又说不出口。
真正的安稳,须得是让皇上放下对皇权的执念。
但这种执念,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可能至死都放不下。
想到这里,王爷“咳”了一声,自腰间摘下块玉佩,交到沈澈手上:“若有一日能回来、想回来,便随时回来吧。”
沈澈接了,把玉佩放在手里摩挲片刻,揣进怀中:“待到必要的关节,肃王叔需要的东西,自会有人及时奉上。”
肃王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他的意思。
沈澈指的,是传国玉玺。
王爷禁不住在想,近来变数快得如夏日急雨,沈澈将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已经能看出治国之才灿如皓月。
只是好在,他不像他的父亲那般执念于权术,否则,想从这父子二人手中,拿回天下社稷,怕是难于登天。
沈澈不知肃王的心思,话锋一转,问道:“王叔还要看看西尼丽戈姑娘吗?”
肃王摇头:“待她醒了,你转告她,本王对她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从来都是作数的。只是……拜堂之事没得她允准,实属无奈,今后,若她愿意回来,本王便礼数周全的迎她回来;若她不愿意,本王替百姓,感谢她避战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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