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有点不甘心,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哄他呢,可又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听太子殿下继续。
“上面主要是一份名单,当年王爷为三皇子秘密训练的死士暗探,统称为殉道者。他们将海棠花瓣的纹刺图案刺在身上的不同位置,作为区分内部阶级的标记。后来煜王失踪,他们成为朝廷追捕的重点,被分割开,有的消弭,有的隐匿,还有的被北遥收拢,将军担心,那些被北遥收拢的死士们,可能威胁炎华的社稷。你还记得戚遥吗?孤见过他手腕上也纹有一片海棠……若这般想,他能来都城,只怕不是肃王顺了大皇子的情,而是大皇子和肃王,被他与白琰儿反过来利用了才是。”
事情的前半段,赵煜没有印象了,他从来都觉得海棠花瓣的纹绣图样眼熟,却半点不记得;
至于戚遥……赵煜确实见他手腕上有一块印记,起初他还以为是红斑胎记,原来竟是殉道者的印记。
“而且……北遥与穹川白家,在三百余年前就相熟,如今,孤查到,左朗起初是听命于白妃的,可后来他被关于密牢时,白妃已经薨逝了……”
所以,不会是白妃将他放出来的。
听到这,赵煜不禁想起,左朗说,自己能活,是因为知道了个秘密……
秘密是什么?
他又为何会知道将军墓的事情……
互通信息之后,二人是一阵静默。
赵煜总觉得沈澈好像还瞒了他什么。
就这时,门外一阵叩门声,阿焕的声音颇有些急切:“殿下,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急召议事。”
作者有话要说:
赵煜:嘤嘤嘤……
沈澈:投降投降。
第72章 小事
能让皇上火冒三丈、在傍晚时分,把太子、王爷和都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召集起来的,绝对不是小事。
入宫门,空气都是紧张的。
天色也像极会察言观色,阴晦下来。太阳躲进浓重的云层后面,只掠出些微光,让人知道它还在照耀着众生。
御书房的门大敞四开,远远就能看见,很多官员都到了,人乌央乌央的。
可御书房再宽敞,也挤不下这么许多人,诸位官员便只得像大朝会似的,官阶高的站屋里,官阶低些的,廊下听宣。
能这般场景,定是谁在御书房向皇上面奏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惹得皇上连地方都来不及挪,便急召众人前来。
赵煜找好自己的位置,正好把门,他刚站定,天上就飘起细雪——还不到立冬,今年的初雪,就这么来了。
赵煜打眼往里看,见御书案上的折子还乱着,显然,刚才皇上已经爆发过一通了。
沈澈默默的走到自己父皇身边,躬身行礼。见皇上爹没搭理他,也就在一旁垂手站好。
皇上只管坐在龙椅上运气。
官员们还在陆续迎雪赶来。
赵煜正站在风口里,即刻便打了个寒颤。
又过了好一会儿,人终于齐聚。皇上一指兵部尚书,道:“你说。”
能让皇上气成这般的,必定是大事,经兵部尚书一讲,才知道这么上头——胜遇以北,便是炎华的边陲城关,名为坎泽,被通古斯攻陷了。
通古斯能够攻陷坎泽,一来胜在出其不意,二来……这游牧族竟持有大量先进的火器。飞火营,用手铳;飞雷营,则是用的火炮。坎泽官军抵死戍边,向胜遇求援,援军迟迟不到,终于功败垂成,主帅战死,头颅被割下来,悬于胜遇关门以北一里的城关旗杆上。
胜遇知府陆吴川吓懵了,不知脑子哪根弦错了位,竟要偷偷开城门放敌军进来,幸亏被守城官军将领在关键时刻发现制住。这么一来,才发现陆吴川越职代位,将坎泽发来的战鸽急信私自扣下,与心腹商议——依照通古斯攻陷坎泽的速度,胜遇必定等不到都城援军前来。
若是弃城而逃,万一事败被抓,是要诛九族的,还不如趁人不备,一不做二不休,做个二臣叛徒,起码能保住性命。
上次在胜遇与陆吴川共事,赵煜便看出他难堪大用,却没想到他这般怂包,实在是又怂又蠢,坏得发霉。
好在胜遇的守城将领是大将之材,一面火速向都城求援,一面连夜利用胜遇城北的地势特点,筑了防御工事。加上天可怜见,坎泽连日雨雪大雾,才让通古斯的攻势暂缓。
如今,胜遇府的官军们依旧在苦守。
“事到如今,诸位爱卿,谁愿带兵前去平息祸乱,给那些游牧子好看!”
皇上说罢,抬眸扫试视众人。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眼角的皮肤松弛,眼皮垂下来,半遮住眼眸。可也不知为何,此时来看,他眸子里的精光却好像能穿透诸臣的皮肉,看到他们心里去。
看国难当头,谁忠谁奸,各怀了什么样的心思。
没人接话。
一众大臣有的垂着眸子,有的左顾右盼。
这差事太过棘手,须得算计得失胜算,才好做决定。
御书房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沈澈突然抬起脸,冲向赵煜所在的方向,他虽然蒙着眼睛,可赵煜觉得,他是在看自己。而后,沈澈转向皇上,朗声应道:“父皇,儿臣愿往,收复失地,让百姓们居家和乐。”
皇上皱起眉头,没接话,身子窝回龙椅里。他手中一串翠玉珠,此时被他捏得相互磨砺,发出“咯咯嚓嚓”的声音,听着牙碜。
看也知道,皇上舍不得太子去。
当然,帝王身边,时刻存在着精通察言观色之道的马屁精,见状,赶紧阻止:“太子殿下乃国之根本,此时万不可意气用事。”
可沈澈,也不知是认了什么死理儿,正色道:“孤身为太子,被民之膏血供养,时至此时,自然该为他们做些什么,”说着,他跪下道,“父皇,事发突然,我军已入颓境,儿臣率兵前去,方能鼓舞士气。”
皇上不说话。
大皇子没了,如今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让他上战阵,万一闪失了,可如何是好。
但他也心知肚明,沈澈的话自有一番道理。
正两难之境,肃王突然出列道:“皇兄,臣弟愿往,”说着,他出列到沈澈身旁,继续道,“澈儿所言极是,但太子披挂出征,牵涉太广,同是沈家子孙,臣弟前去,便是了,更何况……”肃王的声音渐而悲切,“琦儿新丧,身为父亲,臣弟想为他积攒福报,好让他来生,幸福安康。”
说罢,他撩袍跪下,伏地叩头。
皇上依旧没说话,肃王也没动。
片刻,又有朝臣附和:“肃王殿下曾带兵南征,临敌经验丰富,此次也定无往而不利。大世子在天有灵,定会保佑肃王殿下,保佑我炎华的。”
看似在帮肃王说话,实际是顺应皇上的心意。
皇上伸手捏捏眉心,好一会儿才答道:“如此甚好,待到你凯旋之日,朕再为你进一进爵位。”
往后,便是商讨随军将领的人选,约定连夜点兵,日出时大军出征。
待到诸臣散去,天色早就黑了。自地上到屋顶,都已经铺上匀称的洁白。
赵煜一直站在风口里,手脚都冻僵了。
这事儿乍听与他一介文官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细想,八成是白家勾结胜天镖局,再到通古斯那一支上的勾当。
否则,大内的火器,如何能够大批量的出关,到边陲游牧民族手上。
更甚,只怕被私贩的,可能并不仅仅是火器,还极有可能包含图纸!
赵煜低着头往宫外走,渐至宫门,官员们各自散去,人越发少了。
他是随着沈澈的车驾来的,正犹豫是否要等他,便被一袭温暖裹在身子上。
沈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本来穿在太子殿下身上的薄绒披风,已经披在了赵煜身上。
大庭广众……即便官员们几乎都散去了,也是有人在的。
这,如何使得!
赵煜即刻便想把斗篷脱下来还给沈澈,却被沈澈一把按住手:“别脱,你要冻僵了,早知是这般站着议事,便该给你拿衣裳,”他说着,还顺手帮赵煜把领口的风毛拢起来,“你内伤是为了救孤落下的。孤还你的情,看谁敢嚼舌头根子,更甚……”沈澈微笑起来,“孤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孤关心你,便能护住你周全。阿煜,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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