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周重说出了一个新鲜热乎儿,刚刚查来的消息——上个月的月圆夜,有人看到大世子沈琦手持黑扇,站在歪脖柳树下。
而与他相见之人,正是纳乐坊的左朗。
又是左朗……
若放在几个月前,这二人在一起,任谁都不会觉得蹊跷,可如今再看,无处不透露出诡异来。
更何况,左朗不是因为行刺太子,还被关在大内密牢里吗!
“消息确实不假吗?”赵煜问道。
周重郑重的点头。
但这……怎么可能呢?
大内密牢的墙,能抵十层刑部大牢的。
左朗行刺太子,该十死无生。
怎么一扭脸的功夫,又能与沈琦接头,还这般明目张胆。
更不知他是不是那钢曲透骨拳的传人。
事态的走势,已如野马脱缰,瞬间就要脱出控制范围内了。
“左朗还在狱中吗,查实了没有?”
这回把周重问住了,他面露难色:“这……这消息下官也刚得知不久,而且……大内密牢,下官无权巡查。”
倒是了。
赵煜寻思,若是自己直接去大内密牢查探是否妥当,衡辛便一溜烟儿跑过来了:“哎哟,大人,您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叫小的好找!”
寒凉的秋日里,说话都要有哈气了,衡辛的宽脑门儿上,竟然渗出一层薄汗。
赵煜皱眉看他:“又出什么事了?”
衡辛摇摇手,匀着气答道:“皇上来了传召,让您即刻进宫去一趟。”
听到这,赵煜向周重拱手道:“告辞。”
急急火火的便往外走。
他如今身上还穿着常服,要先回去换上官服再入宫,从避役司折返回刑部,再入宫,路线是个调角。
一耽误,便要大半个时辰。
让陛下坐等,可不是什么好路数。
赵煜在前面走,衡辛小跑着追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陛下召见,您也不用这么急呀……”
赵煜不理他,继续大步往外量。
衡辛突然反应过来自家主子的心思了,道:“您不用折回刑部去,太子殿下和您一同入宫,他给您把官服带着呢,路上换就是了。”
赵煜脚步顿住了,眉头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
马车里。
赵煜闷不吭声的换衣服。
如今他知道这人不是真瞎,有意无意的看他遮眼的黑纱,朦胧下,沈澈眼眸的轮廓是闭合的。
也好在换官服,不用脱个精光。
“阿煜,你今儿……怎么怪怪的?”沈澈终于忍不住这静得要死的气氛,问道。
赵煜不说话。
半晌,像是觉得闷不吭声的终归不好,便道:“殿下与空青大夫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吗,能让下官有幸搭上顺风车。”
沈澈道:“谁说是顺风车,孤就是专门和你一同……”
话说到这,话语顿住,太子殿下突然轻声笑了,声音也变得亲近起来,“你……不会是在吃空青的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煜:我没有!
第61章 面圣
是吃醋吗?
赵煜之前自己都察觉到了,他就是在吃醋。
即便眼前这人与他前世的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但话顶话说到这,心思骤然被挑破,赵大人当然只能抵死不认。
亮开声音,坦荡荡的正经道:“殿下说笑了,空青大夫这般能人,能得殿下青眼厚待,毫不为奇。”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话放在平时听,半点毛病没有。
单单就是放在当前的语境下,莫名其妙如同吃了二斤陈醋泡青梅——又酸又涩。
一瘪嘴,赵煜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索性直接闭嘴没话。
片刻,清了清嗓子,换话题:“殿下也正巧要入宫面圣吗?”
扯回正事,总行了吧。
谁知,沈澈摇摇头,道:“就是专程陪你去面圣的。”
“专程”两个字,咬得挺重。
……
赵煜又一次后悔了——就不该接茬儿,说什么都不对。
当然,赵大人想不到,即便他不说话了,好像也不大对。
因为太子殿下还会自说自话:“琦儿毕竟走得蹊跷,而且……最近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在父皇面前,乱嚼你舌根子,孤不放心,”他话说到这,顿挫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归,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难得露出点窘态,皱着眉头挠脑袋,憋了半天只是道,“一会儿见到我父皇,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莫当真。”
赵煜有心问“什么乱嚼舌根子”,但上车这一会儿子功夫,自己已经连续后悔两次了,于是就只是讷声道:“是。”
多一个字都没再问。
再说皇上,他毕竟年纪大了。
自从白妃薨逝,他大病一场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
几日秋寒,御书房内早早就温起碳炉,远远的放着。赵煜和沈澈二人觐见时,皇上正缩在龙椅上,围着绒裘,似睡非睡的没精神。
二人见礼,在地上跪了半天,皇上都没理会。
直到御前伺候的寿明公公凑近皇上耳畔提了醒儿,皇上才揉着太阳穴缓神:“澈儿来了,起来吧,朕近来秋乏得紧,总是片刻就要睡着了似的。”
说话的声音还都松懈着。
沈澈起身,恭敬道:“父皇心系苍生,操劳了。”
皇上让沈澈起来,可没让赵煜起来,赵煜只得依旧跪地俯首,侧目偷偷看沈澈——这人见了爹,恍如变了个人似的。
异常乖巧正经。
这么说,也不准确。
他平日里见其他官员,也是一副君子如玉,谦善翩和的模样。
好像就只在自己面前,才显得……那么招欠。
“父皇,赵大人也来了。”沈澈提醒道。
半晌停顿,皇上才道:“赵爱卿也平身吧。”
可就只是这片刻的停顿,让赵煜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善的气息。
“肃王世子被害,赵爱卿查到现在,有何头绪?”皇上问得很直接。
赵煜道:“回陛下,微臣探查到,涉案人或与多日前,刺伤太子殿下的凶徒左朗相关,左朗如今是否还被关押在大内密牢中,需要即刻证实,请陛下允准。”
说着,他便把来龙去脉的关键点说与皇上听。
皇上听着,眉头逐渐拧成个疙瘩,沉吟片刻,吩咐寿明道:“你带人去把左朗提来。”
待到寿明公公离开,皇上又问道:“朕听说,琦儿这孩子,好男色?”
这事儿,尚还保密呢,就连刑部查案的人员也知之不详,刚才沈澈说,有人嚼舌根子,是皇上在刑部安插的眼线吗?
于是,赵煜谨慎答道:“回陛下,此事尚无定论,无凭无据,微臣不敢妄断。”
皇上看着赵煜,似笑非笑的道:“若此事是真,赵大人,如何看?”
……
这问题答不好,要命啊。
赵煜只觉得脊背上,隐约冒出一层薄汗,也不知是他这么个壮小伙子,在屋里热的,还是三百年没见过皇上什么模样,骤然面圣又被盘问,心里发慌。
略定心神,赵煜躬身答道:“陛下恕罪,肃王大世子已经身故,事情因果尚未查明,微臣不能置喙死者。”
皇上挑了挑眉毛,刚才睡意朦胧的模样半分都不剩了,一双眸子里,满是精明,他笑道:“好啊,那不如朕这般问你,如何看待断袖之谊?”
……
皇上这是怎么了?
赵煜突然觉得,有人嚼他舌头根子,怕不是与公务相关这么简单,想到这,他下意识就想瞥一眼沈澈。
但一个闪念划过脑海,眼珠刚想往太子身上飘,就又被意念拦了回来——事情若是并非如他所想,便是万幸;如果是,他更不能对他有分毫特别之处,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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