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道:“祖训如此,若是见到与画中人面貌一致的公子,便是有缘人,把册子交到他手上,我家族的使命便算是结束了,”说着,他把画卷也交到沈澈手上,“从前你我见面时,你总是遮着眼睛,方才见你摘了眼罩,我便能确定,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这半日,沈澈遇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颠覆认知,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想借此印证一番,便问道:“这画中人是谁?”
少年人想也没想,道:“就是这阴宅的主人,刚才被我撞散的那句枯骨,名唤涧澈,这幅画,是他心上人给画的。”
再细看画作的落款处,只有一个“煜”字。时间,落在炎华庆惠文帝三年春。
他看向赵煜,见赵煜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画上的将军,片刻,他合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当年涧澈平匪患凯旋后,他画的。
“心上人”三个字,入赵煜的耳,字字敲在他心头。
是了,若非是心上人,将军他何至于为王爷做到这般深情。
沈澈回想赵煜对他的种种,便想趁热打铁把话说清,可话到嘴边,见赵煜突然把手抚上胸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来,悲意瞬间攀上眉梢。
想起空青说赵煜是心病,沈澈便又强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了。
哪怕前世的纠葛只是自己的臆想,他如今也更确定了,这辈子他是千万分的在意他,喜欢他;
绝不忍再看他如刚才墓室里那般大悲失神。
若万幸,当真是因果轮回又让二人遇见,这辈子,他一定好好守住他。
来日方长。
搜捕救援的工作进展得极为顺利。
直到涧澈的森森白骨和煜王的骨灰坛都重见天日,也没找到那戴狐狸面具的人。
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就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赵煜心有疑虑,转身便要跨上马去。
被沈澈半拥半拽的弄回来,塞进马车里:“你消停消停,路程不算远,我让马车行快些。”
回都城的路上,赵煜一脑门子官司,坐在车里冷着脸,也不说话。沈澈倒是好几次想和他搭话,赵煜不是应承着哼哈几句,就是心思不在的充耳不闻。
沈澈还真暂时没辙,也实在是怕万一说到什么不妥之处,又刺激到他。于是,直到马车进城,二人一共也没说上十句话。
眼看要下车,赵煜终于还魂了,清清嗓子,向沈澈道:“殿下,那册子算是案件的证物,可否给下官过目一二?”
天依旧没亮,沈澈没答,掀开车帘缓步下车,示意赵煜也下来。
映着月光,太子殿下隔着遮眼的黑纱与赵煜“对视”了片刻,本就微微带着弧度的嘴角,勾起更浓的笑意,轻缓又坚定的道出俩字儿:“不行。”
而后,他转身便往府衙内走去——
阿煜啊,并非是我诚心不给你看,而是这册子上记录的内容若是查证属实,便是炎华最大的麻烦。
前世我护不得你周全,这辈子,绝不能再蹈覆辙。
第69章 开窍
沈澈不给赵煜看册子,赵煜一点也不意外。
他只是撇了撇嘴,往内衙里走。
此时,正是黎明前天色最暗淡的时候。
周重大约是见赵煜彻夜未归,挂心的很,门口一有动静,他便自门房里出来了,衣衫齐整,显然是一直守在这没休息。
“江吟风呢,本官要见他,现在。”赵煜不再提册子那茬儿,也不等周重行礼,直接下了命令,急急可可的。
周重多少有些丈二和尚,但看赵煜说得正式,口中应着,便要去找人。
赵煜想了想,道:“本官与你同去。”说罢,他也不等周重了,直接转身往刑部大门外走。
“阿煜——”
沈澈吩咐阿末去办差的功夫,一转身,赵煜都要没影儿了。他那点纠结过往的心思瞬间飞没了,什么都抵不过让这人在眼前来得踏实。
若那狐狸面具真的是江吟风,对方不仅功夫在自己之上,心思更是沉得要命。
见赵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只得,麻利儿跟上去。
周重等人眼见太子殿下脚踩小旋风似的,巴巴儿的在后面追上来。
瞬间觉得,自家大人和太子殿下二人的身份怎么好像反了似的……
刑部衙门和避役司只隔了一条街,赵煜大步子往前量,片刻便到了避役司门前。
门房认识诸位大人,自然不多阻拦。
此时已是深秋,寒意料峭晕染在避役司院内回廊的灯笼上,显出萧瑟来。
天空,终于在东方擦出一抹亮色,与方才黑沉沉的模样不一样了。
亮色,更让静寂的院子瞬间有了些许生气——内院传出鸟鸣,清亮极了。
接着,“呀——”一声,门轴响,一人声音还带着苏沙,懒怠假嗔道:“你俩每日这个时间便要叫我起床……”
声音熟悉,赵煜寻声进院,就见江吟风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正用手指轻点着鸟笼,逗弄江顾帆留下的那对萌黄色的鹦鹉。
他听见脚步声,抬眸见是赵煜,身后还跟着一帮子人,眼眸里露出些许诧异不解。
赵煜细看他,眼睛还带着朦胧,外衣披在身上,没伸袖子,娴熟的给鸟儿喂食、换水。
但看他外衣里面,衣裳板正,腰带束得齐整,头发也是理好的模样……
这就很不对劲了。
江吟风道:“几位大人,这么早,何事呀?”
话说完,意识到自己如今是避役司的一员,这般随意不合适,便直了身子,向众人补个礼。
“江……大人昨晚上在哪里?”赵煜直言问。
事到如今,也不用藏着掖着。
一丝局促,自江吟风脸上闪过。
“额……昨儿晚上……”
他支支吾吾的,让周重也着急了:“昨夜出了乱子,吟风你须得直言。”
江吟风舔舔嘴唇,还是犹豫,目光倾斜着,往屋里飘。
这副模样,让一百个人看,九十九个都觉得有问题,剩下那一个,是真的有眼疾。
周重的脾气要比赵煜急得多,再说,江吟风是他的直属下属,真出了乱子闹大了,他也要被牵连,索性“啧”了一声,自江吟风身侧绕过,一边道:“有什么说不得的,屋里藏了大姑娘不成?”
“……”
就还真是!
屋外算不得吵嚷,也算杂乱。
周重刚进屋,就见婉柔自床榻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懵着一双眼睛看他。
四目相对,二人一瞬间的怔住之后,同时大惊。
周重扭脸就往外撤,婉柔“哎呀”一声,惊惶四望,忙不迭的观察周遭的状况。
随后,这两位又迅速的冷静下来了。
姑娘,衣衫好好的穿在身上,除了刚睡醒有些懵,其余的,半点失礼之处都没有。
江吟风见终归是瞒不住了,“咳”一声,道:“昨儿和婉柔姑娘多喝了几杯,姑娘不胜酒力,在属下这儿歇下,怕诸位想歪了,才……倒是属下,不够坦荡了。”
说话这功夫,婉柔已经下床。
江吟风倒好一杯温水递过去,柔声道:“头疼吗?”
当着众人的面儿被这般关怀,婉柔耳根瞬间就红了,眸子飞快的在赵煜脸上划过,接过江吟风手里的杯子,水却半口没喝,起身向赵煜走近几步,又顿住,生怕他闻见自己身上的酒气觉得厌烦,掩着嘴解释道:“大人……属下和江兄,就仅仅是……喝酒而已,大人别误会。”
这么一来,把赵煜也说得愣住了。
可赵煜,前世是王爷,名利场几乎总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场面上、私底下,姑娘们的小心思见得多了;这辈子,更是看尽人情冷暖,几乎只一瞬间,就觉出婉柔对他似乎有点什么。
但他不想接茬儿,淡淡一笑,道:“不误公事就好,旁的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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