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来了南水县后,事情就只多不少。先是翠儿,再就是南水县失踪之人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他们查了这么些天也没什么线索。
更让人不解的是,人失踪了,可这县上除了吴婆婆外竟无一人知晓此事,甚至也没有人出声寻过他们,总不能这些不见的都是些孤家寡人吧。
当真如此巧?
再来就是镇泉县,一个隔了南水几百里的县子,为何失踪孩子的踪迹会出现在廖府地道,廖秋要这些孩子又是想做什么?
倘若这些失踪之人都是廖秋的手笔,那廖府那个地道暗房绝对起了不少用处,那些腌菜怕也是后来放进去掩人耳目的。
这几日廖府周围一直有萧谓浊的人守着,他没机会转移。换而言之,人要是先前在廖府,那现在也必定还在。
廖秋背后是右相,云尘不知此事他在其中参与了多少。但若真有他在背后授权,自己就算查出来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廖秋这顺藤摸瓜到他身上。反倒是右相必然会弃了廖秋这条老犬,顺便借着此事在朝堂再拢一波人心。
云尘平日里虽是没说,但这些事就跟个千斤重物样压在身上,让他半点喘息都不敢有。
楚樽行叹了口气,看他这般心下不免也有些难受。试探着侧身腾出一只手替他轻轻按了按内关穴,缓声道:“殿下现下忧心也无用,眼下也只能等过两日萧将军从镇泉县回来,看看能否寻些线索在做定夺。廖秋今日必定是有了万全准备才敢邀殿下一聚,阿志能找到那块肉,怕也只是廖秋的无意之失罢了。”
云尘微微点了点头,楚樽行的言下之意他明白,若此时无确凿证据贸然动手,对他们也没有半点好处。
云尘往前挪了几寸,将头埋进楚樽行胸口,闷声道:“抱我。”
楚樽行依言搭上他的侧腰,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后背轻拍,嘴里轻声道:“睡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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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抱我
小楚:抱抱
第13章 荒山尸洞
云济跟萧谓浊二人次日趁天不亮便带着阿志悄悄回了镇泉县,往后接连两天都没传来半点消息。
云尘这几日无所事事,除了派人盯着廖秋外就是带着楚樽行在县子里到处逛悠,街上看中什么好吃好玩罕见的东西都要买来塞给他。
左右四殿下不差银子,要不是楚樽行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他怕是大有要将整个县子一扫而空的架势。
以至于这阵店铺老板一瞅着他便像看着财神爷降临般,满脸喜色地将自家新鲜物品尽数介绍一通。
云尘在摊堆里摆弄了好一阵才挑出了枚白玉扳指,拿起来在楚樽行手上比划半天觉得甚是般配,便往摊位上随意抛下几块碎银,转眼间人就又去了下一家铺子。
楚樽行摸着手上的扳指,又想起了客栈房里的玉佩、剑穗、发冠、衣裳等等摆了有快半间房的东西,最终还是上手扯住了云尘将欲掏银子的手,哭笑不得道:“公子,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戴不下这些东西啊。”
“我何时说过让你一次都用上了,日日变换着戴也多不到哪去,我还嫌少了呢。”说归说,他手上还是停了动作,转头问道,“带你去吃些东西,阿行想吃什么?”
“公子这两日肠胃不好,馆子里重油,吃多了容易胀气。”楚樽行道。
云尘这几日吃得太过放肆,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日日都是杂食下肚。
到底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报应说来就来。
从前夜开始他就时不时觉得腹痛难耐,找大夫开了半框子药才勉强调理了个大概。
眼下楚樽行哪里还敢让他再在外面胡吃海喝,连哄带骗磨了半晌嘴皮子才将人劝回客栈。
“你说要给我煮面,不会是在哄我吧?”云尘坐在桌旁,将不知何时停在窗沿上的信鸽揽到手里,抬眸看向楚樽行。
若不是心系这碗面,他方才是万万不肯从街上撤脚的。
楚樽行微微嗯了声,转身下楼找小二借了间厨房。
云尘笑着送他出了门,随即将信鸽腿上的竹筒取下,慢慢顺着它的脑袋上的软毛。信鸽浑身毛发雪白,不时还要哼哼两声,显然对这抚摸很是受用。
楚樽行端着面上来时,云尘刚落下笔,将信件重新塞回竹筒里盖好,靠着窗栏放走了信鸽。
“三殿下的消息吗?”楚樽行将碗里面条拌开放到他面前。
几根粗面,几片菜叶,旁边还窝着一个半生不熟的荷包蛋。
如此平平无奇的一碗素面,云尘却看得食欲大好。
“不是皇兄,是邵门主。”
“邵门主?”面里没敢多放盐,楚樽行便端了碗酸萝卜给他做配菜,“她找殿下何事?”
“上次廖府地道的事我同她说过了,方才她来信说打算让双鸾假意无家少女去探探廖秋的老底,兴许还能找到那些失踪之人的下落,问我意下如何。”云尘嘴里包着面条,含糊道,“双鸾功夫不差,又待在烟雨楼极少露面,想来此事让她去也算是妥当。”
楚樽行应了声,等云尘将那碗面连带汤底都搜刮干净后倒了杯温茶给他清清口。
“阿行觉得此事可行吗?若廖秋当真是匹人面兽心的野狼,那我此举岂不是平白推着双鸾去送死了。”
楚樽行道:“双鸾姑娘跟了邵门主这么久,邵门主必定视她如亲人,她竟然敢让双鸾姑娘去,自当是有万分把握她断不会在廖府出事。”
云尘点了点头,想来也确是这个理。
二人这几日过的属实清闲安逸,可常言道“物极必反”,当真不是句唬人的闲话。
天际边缓缓泛出几抹白晕,萧锦含便是踏着这晨光熹微翻窗进了房内。
“四殿下。”他神态有些疲惫,怕是多日都不曾好生休息了,“有动静了,将军动身去了镇泉县后,廖秋那边就马不停蹄地派人接连来往后山。”
“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从廖府出来的人?”云尘放下茶杯问道。
“千真万确,廖秋每日都照常乘轿去县令府务工,先前我们还没觉得有异,但后来见他来往太过频繁才发觉不对。”萧锦含道,“按理说来往县令府,他只需早晚各行一趟即可。可近几日他皆是多次往返两府之间,甚至时至三更半夜还要驱车赶回廖府。”
“属下后来便带人跟了上去,这才发现廖秋每日出府前轿子里都还带着两三个旁的随从和一只木箱子,他们跟着廖秋进县令府后再找机会趁旁人不备偷偷从后墙钻出去。后山位置空旷,我们跟上去也寻不到藏身之处,只能远远看一眼。他们抬着箱子进去了约莫二刻多一点便出来了,次次如此。”
云尘拧了拧眉,沉声道:“你们可有进去那后山看过?”
“进去过。”萧锦含迟疑了片刻,“可里面除了出奇的阴冷外,并无哪里有蹊跷。”
“我知道了,你们去继续守着廖秋,有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是。”萧锦含微微颔首,起身翻窗而下,转瞬间便隐去了声息。
云尘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手指在桌上不断轻叩。楚樽行也不扰他,覆手站在一旁等了他半盏茶的功夫才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想去那后山一探究竟?”
“还是你懂我。”云尘先是笑了笑,而后神情逐渐压暗下来。
楚樽行知道他在想什么,萧锦含所说的后山位于南水县最边缘。原先只是处无名的老旧废山,后来不知怎的莫名被归为了南水县的区域。
南水县周边地带常年潮湿多雨,山体因年份过久也有些开裂,又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便就此荒了下来。
但也正因如此,那里基本可以说是个鲜少会有人踏足的绝妙藏匿之地。
云尘二人到后山时,太阳正高悬在天上,楚樽行算了算时辰,约莫刚过未时。
虽是融在日头下,可这后山还是散发着几分阴沉冷冽之感,看着有些脊背发凉。
山体周遭一片片杂草重生,泥地坑坑洼洼积了整滩整滩的污水,混着空气中动植物腐败霉烂的酸味,满目荒凉,很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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