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些银子让他们自行找东西垫肚子去了,跟在身边麻烦。”云尘不紧不慢地掰下包子嚼着。
这景何存养起来是费银子,可用来下饭却异常好使。
“公子啊,我这都问了一路了你也不肯告诉我,我们来此要找的到底是何人啊?”景何存抹了把嘴,短短半炷香的功夫,他便将眼前的一笼包子吃了个干净。
“一位妇人,到时候找着了再同你说也来得及。”云尘随口敷衍几句,见他啃着肉馅心不在焉,一口还要三回头地往后看,也顺着方向望去一眼,“怎么了?”
景何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公子,我总觉着有人在后头盯着我们。”
云尘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闻言一顿:“何时开始察觉的?”
“今早便在了,我当时以为是多心了便没跟公子说。”景何存放下还未吃完的包子,“我先前一直靠偷人东西管生活,自然得时时留意周边动静躲开主人家的眼线,公子可能明白?”
云尘知晓他言下之意便是他方才那话多半出不了错,于是不动声色地轻蹙起眉:“可吃饱了?上楼再说。”
“饱了。”景何存几口咽下剩余的包子,跟着他回了同一间里屋。
几名随从不知从那个馆子里吃得满嘴油光,正赶着缓缓亮起的月色回了客栈。街上的各处店门都已经落了锁,故此客栈不远处一道站在拐角的黑影就显得尤为突出。
“你是做什么的?”一名随从按剑上前,拿剑尾抵住黑影的脖颈,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为何还在街上游荡?”
黑影借着剑身反射的月光凝聚出一张稍显倦意的面容,楚樽行淡淡挡开面前的剑,将挂在腰间的铜牌取了下来。
随从虽是跟着萧谓浊做事,但宫里的牌子也自是认得的。见状他暗自松了口气,拍上楚樽行的肩小声道:“可是宫里派来找四殿下的?”
楚樽行没理会他,视线在客栈二楼亮着的黄光处停了停:“殿下身边跟着的是何人?”
“你说景侍卫啊。”随从反应过来,捶着手掌知无不言,“我不在宫里做事,但据说那是四殿下前几月选在身边的侍卫,很是喜爱的样子,去哪都要将其带上,跟殿下原先的那个侍卫也不相上下了。”
“听人说原先那个被四殿下安排出去不知要做何事,总之便是停了好长日子的职。”他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感慨,“这可是殿下身边的差事啊,这一走还能回得来吗?宫里什么样的能人见不着,殿下怎可能等他啊。”
楚樽行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景侍卫身手如何?”
“能在殿下身边的哪能有差的?”随从只当他是不懂人情冷暖,调转语气问道,“殿下那屋内的灯还亮着,你若是想见殿下,不妨我帮你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
楚樽行紧了紧双拳,想到自己大不如前的功夫,怕是再过几月,离了楼仓那药连剑都未必能提得稳,终是摇头道:“我跟着便是了,不必让殿下知道,也不必将我的事告知殿——”
他话音戛然而止,一道银镖从客栈二楼的房间卷着风劲凌厉掷出,楚樽行看清是燕尾镖后短暂地愣了一瞬。不给他过多反应的时间,随即而来的便是自窗台跳落的身影,持着长剑招招逼人。
楚樽行知道他是何人,微微斜身躲来一击,反手抽出青吾迎了上去。使出的剑法虽有意克制了力度却毫无相让之意,下手冷厉的同时也确保不会伤了他。
景何存险险接下几招,虎口疼得有些发颤,仿佛四肢都麻了一刹。他眼底难掩震惊,不知面前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高的功夫,铆足了狠劲见招拆招,却还是在一不留神间被楚樽行用剑身利面搭上脖子。
“都给我住手!”
云尘快步跑了过来,他在景何存冲出窗外的一瞬便看清了底下的黑影是谁,这一句情急之下的吼声也只是担心楚樽行身子未好不宜动武。
楚樽行闻言呆愣了半晌,不露痕迹地微喘了口气,默默收了手上的剑,这才转头望向他:“殿下。”
云尘听着这声称呼许久都没缓过神来,他上前像是确认一般反复看了看这张他心心念念的脸,声音染上几分轻颤:“你怎的回来了?这还一年都未到……”
楚樽行站在原地没动,攒了许久的话一时也不知该从哪句脱口,便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随着他这一点头,随从的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恨不得将自己刚刚讲出去的胡话尽数收回。
景何存眼皮上下开合着,看了看楚樽行,又看了看神色异样的云尘:“好哥哥,你们可是认识?”
“他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人。”云尘好不容易隐回溢出胸腔的情绪,见楚樽行神色隐隐不济,看向两人还握在手上的剑,转头对景何存道,“大晚上的在外头如此吵闹,回屋罚站半个时辰后再歇息。”
景何存还在宫里时便向云尘问过楚樽行的事,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听罢努起嘴不甚满意:“都是殿下的侍卫,为何单单我去罚站!楚兄也跟我动手了,他下手比我还狠!”
“他自然也免不了。”云尘出言打断他,面无表情道,“你回屋罚站,至于他——”
“我带回房内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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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何存:替楚兄默哀(双手合十)
无效的处罚:罚站
有效的处罚:按在床上亲
第89章 可有想我
云尘脚下加快几步走在前面,一路上都没回过头,也不曾开口言语。屋内并未点灯,只能隐约借着漫过窗沿的月光看清一二。
楚樽行跟着关上门,刚欲转身寻些烛火,却猝不及防地被人连推带拽地按到了床上。
“殿下?”他将身上的人往里边抱了些,紧接着便要起身,“殿下慢些,我去点盏灯。”
“大晚上的点灯做什么?”云尘不满地拍了他一掌,垂眼注视了他良久,随后低声吩咐道,“手搁床上不准动,也不准说话。”
楚樽行不明所以,却也点了点头依言照做。
云尘翻身虚趴在他身上,直到这阵都还觉着面前之人有些不大真实。这九个月里他没有一天是不想着他的,可眼下人当真回来了,他却怎么都静不下来,甚至莫名地有些发慌。
他用拇指沿着楚樽行的五官小心搓了搓,忽而凑近身子覆上了他的双唇缓缓吮吸。
他动作算不上轻柔,反倒还带了点恶劣的索取意味,但也正由着这实打实的触碰才让他多少放下些心来。
感受到随着烟炉消散身下那人的呼吸愈发紊乱,他算着差不多了便也抽身让人稍微缓两口气,继而又重新贴了回去。
如此反复了有八九回,楚樽行也始终不见反抗,任由他压在自己身上随意摸索,只是时不时将人往里颠一些,免得他掉下去。
云尘闹了好一阵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不由分说地搭上他的侧腕:“不是说要五年吗,为何这阵便回来了?身子如何了?可是钟离前辈准你回来的?”
手腕被他牢牢扣在指间,楚樽行原先那句即将脱口的“好了”也不得不临时打了个拐:“并未好全,还差了些药。只是那药炼成需费些功夫,前辈便准我先回来了。”
“当真?”云尘显然不大相信。
“当真,离岛的事前辈准了的。”楚樽行将袖中楼仓交与的药丸递给云尘,温声道,“楼前辈在岛上给的药,剩下的等苑儿回宫看何太医时前辈再给我送来。”
“如此便好。”云尘闻着药草味笑笑,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言问道,“阿行何时到的庐州?”
“比殿下早半日。”楚樽行道。
“早半日。”云尘拖长音调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掰过他的脸,扬眉问道,“那为何不来找我?”
楚樽行哑口无言。
“怎的才过了几月,又变得不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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