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有相逢(38)
将军心里像有什么被拨动了,琴音袅袅漫散。绵绵的相思一下子涌上来,犹如梦中反复出现的花海,春天铺天盖地而来。
“渭侨,你还没有找到吗?”丞相说着就要起来,“我来吧。”
“我找到了。”将军回身去把丞相按在床榻上,坐在他身边,手中攥着厚厚一叠信纸。他把符纸抽出来,递到丞相手上。
丞相一眼就看到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他顿了顿,看看将军的脸色,说:“这个怎么也被你翻出来了。”
将军一张一张地看自己写的信,眉眼低垂,说:“原来你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丞相没看清将军的神情,他抿着嘴笑:“你写给我的信,当然要多看几遍。不然……我就忘记了。”
将军把信纸收好,抬起眼睫看丞相,他的目光里有氤氲的水汽,说:“相爷为何对我这么上心?”
“你是我的将军,我一手把你举荐上去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记住你的名字。渭侨,当初我就说过,我会对你很好的。”
将军眼里蒙上氤氲的雾气,他看着丞相,笑起来,然后抱住他的肩膀。
丞相愣了一下,他下巴靠在将军的肩头,眨了两下眼睛,把想哭的酸意压下去。他抬手搂住将军的腰,轻轻巧巧的,看不出一点错处。
将军抱了丞相一会儿,丞相拍拍他的后背,说:“先放开,看我给你变戏法了。”
丞相坐到窗户旁边,很快地用符纸撕出许多飞鸟的模样。他让将军把烛台给他拿过来,伸出食指小心地往燃烧的火焰靠过去。
“你要干什么?这样会烧到的。”将军吓了一跳,一下子移开了烛台。
丞相皱起眉头拍他一巴掌,说:“你质疑我的手艺不成?拿过来,本官熟练的很。”
将军没法,只好把烛台端到他面前。
丞相手指在烛芯上一碰,一团火焰居然被他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将军被这奇妙的术法惊到了,他坐在丞相旁边,看着他的动作。
丞相掂起一张燕子形状的符纸,用手中的火焰将它的眼睛点燃了。转瞬之间,那符纸好像活了一样,燕子的翅膀竟然扇动起来,呼啦一声就飞出了窗户。
丞相接二连三地点燃了很多符纸,那些带火的飞鸟依次飞上天空,在暮色中盘桓鸣叫。将军把窗户打开,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百鸟在天上自在地徘徊,将军那只虎头海雕也到鸟群中去凑热闹。火光点点洒落,地面上劳作的士兵都抬起头来看这奇妙的景象。
鸟鸣声像祝福,从天穹上落下来。
“你看那火星,”丞相指给将军看,“像不像飘雪?”
将军仰望辽阔的穹庐,看无数火星落下来,凉风醺微,地厚天高。
“像。像初冬第一场小雪,很难忘。”将军说。
☆、平安夜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两位演员的戏外生活,人设性格可能与正文不同。
以后还有很多戏外生活大爆料哦!
秦九祝大家平安夜快乐!你们吃苹果了吗?
明日发糖。
晏翎朦朦胧胧醒过来,身上盖着绒线毯子。窗帘半开,阳光照着窗台上一盆一品红。他动了动身子,眯起眼睛看房间里的吊灯。
前几天翁渭侨把这花从花店里带回来,说是客人买花剩下的,扔掉怪可惜。晏翎拨弄了两下叶子,撇撇嘴说这卖相不好看。
“你老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我写的字你要嫌弃,这拿一朵花回来你也要嫌弃。”
翁渭侨絮絮叨叨,从阳台的角落里捧出一只去年买来的花盆,填上刚挖回来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把一品红栽上。
晏翎蹲在他旁边帮他填土,笑着说:“哎呀那时候不知道嘛。我那时候还没见过你呢,哪知道翁家的小子长这么俊。”
翁渭侨偏头看他一眼,那天天气不错,他眼里有万里天光。晏翎忽地被照了一下,心里动了动,慌忙扭头去看窗外的街市。
翁渭侨手巧得很,侍弄花草别有一番门路。打整好了花盆,擦得亮晶晶的了,才为把这花放在哪里发起愁来。
四周看看,他抱起花盆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旁边挨着思想者的青铜雕塑。抱着手左看右看了,又觉得太突兀,转手又搁在了玄关旁边。
“哎呀哪里要这么麻烦嘛。”晏翎的声音飘过来,“我看啊,就放在我们的房间里吧,向阳,光照多,长得好。”
“什么我们的房间?那只是你的房间好不好。”翁渭侨回头怼他一句,自从晏翎缠上他之后,处处都要占他便宜。
晏翎嘻嘻笑,也不言语,偏过身子抱过了花盆,踩着步子进房间去。
“喂,你小心点!很重的,别给我摔了。”翁渭侨招呼他,趿着拖鞋追着晏翎的背影,帮他托住花盆底。
晏翎把花摆在窗台上,阳光暖洋洋的,外面没有风。从二十六楼看下去,马路纵横交错,那边有工程队在做绿化,万年青栽上去,春意融融。
晏翎满意地叹一声,翁渭侨俯下身来端详红红的叶子,脖子上围着条灰色的围巾。花草可都是他的宝贝,一花一叶皆姗姗可喜。
晏翎双手插在裤兜里,蹬着一双长腿看翁渭侨的眉眼。看得久了,出其不意地俯下身来,按着翁渭侨的后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动不动就亲人,没羞没臊。”翁渭侨擦擦脸,吊着嗓子斥责晏翎,瞪他一眼,转身就要出门去
晏翎巧笑,自然是不肯他就这么走出去了的,一伸手拉住了渭侨,却不想将其在床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倒在了床上。
翁渭侨拉下围巾正准备翻起来,却被人一下子按住了手,还没反应怎么回事,晏翎就上了床。
“你干什么!赶紧下去,老子要出去!”翁渭侨一看事情不妙,蹬起腿要把晏翎踹下去,床榻软软的,是新换的棉絮,甜甜一阵香。
“急什么呢,我又没说要把你干嘛。”晏翎才不理他的抗拒,凑近了一点,鼻尖挨着鼻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翁渭侨一听就急了,咬着牙一发力,想把手抽出来,奈何晏翎扣得紧,根本就纹丝不动。
“晏翎你别噌鼻子上脸,老子只是来你家住,没说要睡一张床。”翁渭侨盯着晏翎的眼睛,蹙着眉头,“还有,这样太危险了,我怕你把持不住。”
晏翎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笑起来眼里波光潋滟,翁渭侨不小心看到,差点把他的魂钩了去。
“你好会说笑哦。不对,应该说你好会撩哦。”晏翎笑着跟他说,眼尾叠起浅浅的皱纹,长眉深目,氤氲和暖。
翁渭侨这下也不挣扎了,躺在那里,睁着一双眼睛,安然道:“哪里哪里,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在戏里演丞相,真的闷骚。”
“反了你这小子。”晏翎笑得开怀,“还不是被我压得死死的。”
说完他俯身去吻翁渭侨的嘴唇,他吻得用力,忽然来一下把翁渭侨咬得生疼。翁渭侨那肯被他这样亲,蹬起腿来踢他,却被一下子按住了。
这下手空出来了,翁渭侨抓着机会去推晏翎的肩膀,越推反而贴的越近。晏翎摸他的耳垂,手插进他头发里,一动情他就没完没了。
翁渭侨自然是知道晏翎这个毛病,他真急了眼,一手把晏翎推开了,翻身压过去扣着他下巴狠狠碾了一口,方才愤愤地站起来,整理被弄乱的围巾。
晏翎看他站起来了,也没说什么,躺倒在床上,踢着拖鞋,抬手去摸了摸嘴唇。
“哎呀你急啥呀,过几天就要拍吻戏了,这不,咱们提前练习一下嘛。”
翁渭侨瞥了他一眼,自顾自整理自己的衣袖和下摆,哼了一声,踏步走出门去。步履匆匆的,带着他慌乱的一点情思。
晏翎眼梢看见他出门去,轻轻摸自己的嘴唇,一琢磨,便是无穷的滋味。
晏翎的回忆被手机闹铃声打断,他迷糊着睁开眼睛去摸枕头下面的手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按掉了闹钟。
手机屏幕上是翁渭侨的照片,那天中午渭侨坐在花店里修剪玫瑰花的枝条,晏翎过去看他,偷偷摸出手机拍了一张。
玫瑰花红艳艳一片,翁渭侨坐在那里,亚麻色的头发绵软漂亮。
晏翎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满意地掀开毯子下床去。现在是两点钟了,还有三个小时翁渭侨就该下班了。
翁渭侨是个闲不住的主子,手里接着一台戏居然还到外头去找了个花店的兼职,趁着没戏的空档就去花店干活,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花香味。
晏翎轻轻快快地给自己换衣裳,哼着一首歌,喷着发胶拿着梳子打理头发,把后头翘起来的头发都压下去。
今天是12月24号,晚上就该是平安夜了。导演给他们放了假,晏翎早上起来睡个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这个点。
晏翎从浴室出去,扣好衬衫的衣领,再套上一件白毛衣,坐在沙发上,信手翻开厚厚的剧本,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果然,他看了不到十页就把剧本丢在了一边。在剧里他是个每天审阅一万本奏折的丞相,实际上他是个看见密密麻麻字迹就头疼的排版密集恐惧者。
晏翎摸出手机来,飞快地给翁渭侨发消息,这是他每天常做的事。
晏翎:大将军,现在忙啥呢?剪玫瑰花吗?那记得给我留两枝。
翁渭侨:别贫,忙着呢,新来了一批花,正在分装。
晏翎:哎呀呀那我给你打电话吧。
翁渭侨:你可拉到吧,上班期间不允许打电话。下班再说吧,不聊了。
晏翎也没再发消息,他知道翁渭侨忙,说打电话也就是吓吓他。晏翎陷在沙发靠背里,懒洋洋的跟猫儿一样,电视旁的鱼缸里一条红鲤鱼甩着漂亮的尾巴。
忽地他腾身站起来,三两下把自己衣裳收拾好,披上一件风衣麻利地就出门去了,不忘回头看看镜子,头发有没有乱。
翁渭侨正在一丛花中挑挑拣拣,用绳子绑好了,再套上漂亮的纸袋子,往里头插进一张空白的卡片。
看看钟点,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冬天日暮早,夕阳慢慢落下去,整个城市浸没在暖暖的余温里。
翁渭侨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山有水,有花有鱼。对了,还有一个晏翎,虽然喜欢和他顶嘴,但有他在的日子也不错。
戏里那个将军,总是和丞相离别。翁渭侨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
正想着,门外递进来一枝梅花,想来是漏下的。翁渭侨接下了,思来想去,找了一只细口的青花瓶子,梅花插进去,斜里逸出。
靠窗的木桌上摆着盆景,也是栽着梅花,石头上的青苔古意盎然。翁渭侨走过去把瓶子摆在盆景旁边,两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