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138)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摇了摇手铃。
两岁的小贝,十岁的孔嘉树,二十岁的司老师司衡,他们共用一个身体?!
难不成是人格分裂?这也符合丁睦的推测。
“你们快走吧,这里马上就又变样了,你们别留在这里了,快走吧,他们现在还睡着,一会儿他们就醒了。”“司衡”的脸上一片真挚的焦急。
这样子不像是做戏,但这样才更诡异。
“他们是谁?”关毅的刀还是没有收回,仍然指着对面的人,保持着距离,“这些孩子吗?”
这些孩子,无一不是闭着眼睛,稳稳地坐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不是的,是……”“司衡”的表情突然一滞,瞳孔震颤,表情僵硬,手里的手铃也掉落在地上,这转变很快就结束了,他的脸上又换上了那令在场的人熟悉的表情,邪气又疯狂,还带着死气沉沉的压抑,“是我。”
在丁睦眼里,这一切又有所不同,他看见,眼前这人周身缠绕着的黑气逐渐实体化,在这人身边逐渐分裂出来两个小小的黑影。
当他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司老师的左右,站着两个孩子,一个极小,一个大概十岁。
正是小贝和孔嘉树。
“你们终于来了吗?”司衡轻声说了句,弯腰从地上捡起手铃,直起身来。他脸上的笑容越拉越大,癫狂又狰狞地笑着,一边笑,一边疯狂地晃动着手铃,聒噪的铃声刺耳又恼人,他却毫不在乎。
周围的孩子的眼睛在那铃声响起的一瞬间,睁开了双眼。
“咔咔咔咔……”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来,从教师公寓那个地方传来,一点一点逼近。
丁睦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后面就是主楼的墙壁,再怎么也退不了多少。
等那咔咔作响的东西靠近了,丁睦才看见那是些什么东西。
那是背着各种各样的、凑在一起像几座山一样的娃娃的老师,有的面孔是他所熟悉的,有的人是他没见过的。
一共八位。
其中有马陆,也有李保恩。
身上背着的娃娃或多或少,把他们的腰都压弯了,让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堪重负的痛苦表情,这样的人,好像一只巨大的乌龟。
他们背上的娃娃,全是黑影组成的,奇形怪状,却又有统一标志:没有牙齿、没有小臂、没有小腿、眼间距极宽、手肘和膝盖处垫着木板。
全部赤身裸体,被割去了性别特征。
其中,以李保恩身上的山最高,他身上的娃娃的表情也最狰狞。马陆,排在他之后。
可他仍然是一副慈祥的、还带着院长威严的表情,好像那张脸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副粘在他皮上,长在他肉里的面具,再也摘不掉了。
马陆还是那样笑着
这样看着,这些背着娃娃的人像是树干,而他们背上的娃娃倒像是树叶和树枝了。
这样看,算是和坟地那围成一圈的八棵树一样了。
丁睦心里想起来些东西,拉着程溯翔嘱咐了一句。
程溯翔听见他的话一脸懵,怔怔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按照他说的做。
“快去,没事,就一个。”丁睦点点头。
程溯翔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了句:“你们小心。”就飞快地跑走了。
“他们好看吗?”司衡双手打开,双臂平伸,好像一个向外人展示自己的藏品的收藏家,“很好看吧。”
丁睦早就知道这个司老师的脑子有点疾病,但是他还是像今天这样第一次知道这个病成这样。
第221章 盗文没有长佩内容多
这种畸态,怎么能叫好看呢?这审美得歪成啥样儿才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啊。
“怎么?你们不觉得他们好看?”司衡头一歪,眉一挑,手里的铃铛一顿。
这铃铛不响了,那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八位老师也跟着住了脚,不再走动,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你们不觉得他们好看吗?”司衡用手里的手铃指着丁睦几人,铃铛被他摇晃得乱颤,聒噪恼人,他身边坐着的孩子却没有一个面露不妙,而是都平和地坐着。
关毅手里的刀仍然没有收回去,而依旧指着司衡,浑身绷紧,只待一个契机,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冲过去。
“哥,”丁睦伸手拉了一下关毅,“我来。”
关毅一顿,转头与青年对视,看见对方眼里的光,突然意识到这人不是一个娇滴滴、软嫩嫩的三岁小丫头,而是一个成年人。
“你注意安全。”关毅放下刀,拍了拍丁睦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将主导权让给他。
“你不是司衡,也不是孔嘉树,更不是小贝,但你又是司衡,是孔嘉树,也是小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丁睦一来就说了句绕口令,这句话说出来,对方的眉头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我是他们,也不是他们,真正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撑着这里脏污的一根木头。”司衡笑了笑,说。
“小贝是最小的你,也是你身上最后的善良的一面,我说的没错吧?”丁睦沉吟着,斟酌着说了一句,试探着司衡如今的精神状况。
他说出来之后,对面拉着司衡的手站着的,最小也最容易被看出心中所想的小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好像在惊讶他怎么看出来了。
“我见过两岁的小孩子,根本没有一个像小贝这样聪明,像小贝这样口齿清晰,有条有理,因为这是你分出来的一个孩子,不是真的两岁。”丁睦说道,他这些话只是推测,一边说着,还要一边看对方脸色,推敲接下来该往哪里说,该怎么说,说的对不对,有没有什么破绽,“所以,小贝身上的颜色也最轻,和你的差距也最大。”
“你居然能……哦,原来是这样,”司衡有些惊讶,随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平复了下来,“这样,哈哈,还是为了它!”
他的神色几经变化,有些癫狂,拉着孔嘉树的那只手甚至有些虚化。
“孔嘉树是第二个你,也是那个放火的你,”丁睦接着说道,“我猜,你还偷了汽油,因为你也知道,在平时的温度里,只有食用油没法点燃,只有先用汽油引燃,在那个温度之下,食用油才能被点燃,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因为你在八岁的时候实验过。”
孔嘉树眼角抽搐着,脸上的表情竟然和司衡有些像。
“那场火没能烧了这里,但增加了你把计划做全的经验。”丁睦说着,眼睛凝神注视着司衡的双目,下意识开了眼,“你觉得这里肮脏、污秽,甚至还见证了你被院长性侵的时刻,所以你认为,这个地方,是脏的,这里的所有人,活着不如死了,是不是?”
丁睦注意到,在说道“性侵”的时候,小贝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孔嘉树的眼睛突然睁大,如果不是被司衡拉着手,像是恨不得生吃了他,而司衡的表情,则像是陷入了茫然。
“我猜,小波就是那个被你保护的女孩,但是她后来又落入了这个魔窟,但也知道了你的事情,所以你和她合作,又推她下了火海。”丁睦继续说道,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能循着自己的意识——他有了些新发现。
“丁哥!”程溯翔又回来了,悄么声地在丁睦耳朵边说了句话。
丁睦点头,只觉得眼睛酸涩,头部青筋直跳,痛苦至极。
在他分心那一瞬间,司衡像是回了魂,眼带恨意:“她该死。”
“为什么她该死呢?”丁睦问道。
“哈哈哈,我也不怕告诉你,她的养父根本不是什么慈善家,就是个老狗,按照他最喜欢的娃娃打扮她,她为了讨好她养父,甚至还、甚至还刻意按照那娃娃的样子烧烂了她的脸!”司衡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快活一辈子了?根本不可能!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她被玩烂了,就被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地扔到垃圾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