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181)
这样就缩短了他们白天上厕所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活动时间、地点,和红斗篷的活动时间、地点,是有很大一部分重合的。
他们的交集似乎避无可避。
但它能够怎么对付呢?
丁睦现在回过神来了,回头想想,觉得刚刚的事情挺有意思。民间传说中是有些猛人用破口大骂的方式把鬼吓走的,但不是所有的鬼都能这么驱赶,与其说那些人是用骂人的方式驱鬼,倒不如说,他们靠的是自己浑身的煞气把鬼驱跑。
刚才的事儿意味着这些鬼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哪怕他没有关毅那样的身手,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度过危机。
红斗篷带给他的不仅是恐惧,还有悄么声长起来的自信心。
他们洗澡的时间不长,几乎只是进去冲了冲就出来了,这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黑透,那灰蒙蒙的天看着让人徒增伤感,有些凄清。
阴山从来没有出过太阳。
丁睦想起这句话,这是关毅告诉他的。
他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暗藏玄机,但怎么都想不出来这句话哪里奇怪,只好放弃不想。
回来的路上,他迎面碰见了常乐芙,便刻意慢下脚步,嘴唇动着把消息传给了她:“钻红斗篷的空子骂走它。”
常乐芙听了有些诧异,看口型像是:“卧槽。”
她瞥了一眼丁睦,回道:“哥,小心点。”
丁睦点头,两人转身,回了各自的屋。
这会儿外头没黑透,处在点灯嫌费电关灯怕看不见的尴尬阶段,丁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灯打开。
屋里一亮堂起来,就把心头留的最后那点阴霾都去了。
他擦了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回想刚刚的事儿。
红斗篷问的那句话有没有什么逻辑漏洞,有,一是因为他们当时身处浴室而不是厕所,这是出现场地的漏洞,这个地方能用厕纸吗?能,但一般没什么人在这用厕纸,所以这是红斗篷忽略了的问题。二是红斗篷那问法的答案设置得太简单,只有三种选项:红的、蓝的、其他颜色,如果只回答颜色的话肯定不行,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红斗篷就会把这些颜色对应的结局给你安上了,所以,要避开回答颜色的问题,但是也不能不回答他的问题。
不回答他的问题,有可能激怒他,或者会被这阴山的二设给套路了,所以,当红斗篷问需要红色的纸还是蓝色的纸的时候,可以不回答颜色,也不回答厕纸,顾左右而言他,这可能是对付它的手段。
你出现的地方就是不能用厕纸,对不对,我这么回答也没有错误。
但这样也不够稳妥,因为他当时只是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没有什么具体想法也没经过多少思索,一旦红斗篷不会被他骂走,或者阴山给予红斗篷的二设让它在“客人”回答别的除了颜色之外的话的时候进行别的什么动作,给人别的死法,那就GG了。
所以,该怎么回答才最完美?
这个问题似乎是无解的。
叶飞这女人,哪怕在奇人辈出的捞金队伍里,也是少见极了的——应该说,根本没有,世间唯一。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性欲、贪欲、施暴欲,等等,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样长相的女人,在阴山里能活那么久,要么能力强,要么依附他人,要么有底牌,而她,这三样都占了。
她在阴山里也丝毫不收敛自己的“猎艳”行为,唯一一个不顾管家叮嘱执意要跟别人同住的,就只有她。
她的床永远不会空。
“我上个厕所,你先睡。”叶飞从床上坐起来的动作惊醒了床上躺着的男人,她咂了咂嘴,似乎嫌麻烦,伸手拍了拍男人赤裸的身体。
这男人身体精壮,眼里却有些惧意,他在黑暗里看了她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管家不是说,晚上不让出去……”
“啥都听NPC的,那我吃啥?”叶飞啧了一声,“胆子还没薛林大,真不知道咋有勇气进山的。”
薛林是那个被她利用了,以命换了她安稳、死在铁斧下的男人。
男人想起薛林那令人惊悚的死相,吸了一口气,不吭声了。
叶飞见状,皱了皱眉,趴上去亲了他一口,安抚道:“我错了,不该凶你,上个厕所没事儿,你还不知道我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起身就走。
她住的房间和厕所离得不近不远,去厕所的途中需要穿过一长段走廊。
漆黑一片,只有些许微弱的灯光,根本不能让前路照亮,只能当作路标似的供人看。
她浑身只穿着睡衣,被走廊的风一吹,倒是有点冷了。
她搓了搓胳膊,习惯性地摸了摸兜。摸了个空,才意识到:装烟的那裤子被她脱了换掉了,草。
进了厕所隔间,她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厕所里的抽风机晚上是不工作的,所以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让她能听见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个东西发出的声音。
这念头刚一划过她心头,就听见一声问:“你需要厕纸吗?你喜欢红色的纸,还是蓝色的纸?”
声调平平,毫无起伏。
叶飞心说我需要个屁。
第285章 两个都要
叶飞没吱声。
这东西又问了一边:“你需要厕纸吗?你喜欢红色的纸,还是蓝色的纸?”
叶飞听见这毫无起伏的声调,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要是喜欢红的,你是不是就得给我来个全身切片?”她问道。
这东西显然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白的,没有经验,有点懵逼,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是的,所以你需要厕纸吗?你喜欢红色还是蓝色?”
“我要是喜欢蓝的,你就会过来给我勒死,是吧?”叶飞又问,得,这东西还是个互动型NPC。
“是的。”它这次倒是没有沉默,而是直接回答。
俩人这回都没说话,沉默的气氛在厕所里蔓延。
红斗篷首先忍不住,再次问了一句:“你需要厕纸吗?你喜欢红色的纸,还是蓝色的纸?”
“一句话问三四遍,啧,不累吗?”叶飞嘀咕了一句,“我是不必须回答?”
这次,红斗篷没有搭话,而是再次以那种平淡的声调问了一遍:“你需要厕纸吗?你需要红色的纸,还是蓝色的纸?”
“呼。”叶飞撇了撇嘴,看来这是必须得回答的意思。
思考片刻,没有给红斗篷问第六遍的机会,开口道:“我喜欢蓝色的纸,但是我需要红色的纸。”
按照红斗篷的意思,选择什么就会被安排什么样的死法,但这个回答并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叶飞喜欢蓝色的纸,她就会被红斗篷掐死,但她又选择了红色,按照红斗篷的逻辑,需要红色的纸意味着她会被全身切片。这样,就造成了一个悖论。
死是一个瞬间行为,叶飞不可能在死于全身切片染血的同时断气于压迫窒息。
两个死法,红斗篷只能选择一个让她经历。
如果忠于她的第一个选择勒死她,她的另一个选择:红色的纸,即全身切片染血而死,就会被放弃。如果按照她的另一个选择给她全身切片,那她第一个选择的蓝色的纸就没有被红斗篷照顾到。
这和红斗篷的原则——给予他们选择的死法相悖。
在这里,原则是很重要的,没有原则的站点不稳定,也更容易被破坏,更容易招引来黑和泽。
这是很危险的。
叶飞等了等,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咋个结局能不能剧透一下?
她把选择的权利踢皮球似的踢回给了红斗篷,自己不选,让它选,她不知道这么回答到底对不对,但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答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得成死不成就看这东西怎么选了。
她耐心听着这厕所的动静,手里捏着自己的睡衣,不知道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她听了会儿,没什么动静试探着喊了声:“红哥?死不死啊这?给个准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