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同样遮蔽了裁判的视野,增加了更多死角。当艾达比亚发现自己很难防住这只雌虫后,更隐蔽的违规动作出现了。
他们攻击规则里严禁的脆弱部位,同时用言语挑衅格斯,再次尝试激怒这只黑发雌虫。
“你这只臭虫,身上一股臭水沟的馊味。要我说,活该你们被歧视!”
“让你上场都是对飞球的玷污!”
“麦金那家伙,就喜欢染指贫贱的雌虫。我能理解,他们对他可是言听计从。更何况你是螂族,家传绝学就是敞开双腿让虫艹……”
嗡嗡作响的恶毒辱骂声中,格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
他猛地向后抽身,以不仅可思议的蛮力推开两侧纠缠的对手,同时一脚踢向前方来袭的雌虫。对方交叉双臂拦挡,却在冲力下失去平衡,身形摇晃着后退两步。
格斯纵身而起,将球仍向高空。同时身子向前一跃,手指如鹰爪,扣住对方喉咙。
惨叫声响起,又一只艾达比亚的虫被砸向球场边侧的防罩。
球往下跌落。格斯收拢双翅,不断攀升。雨水劈头盖脸,冲刷下他额头的伤痕,血水流到嘴里时,飞球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扬手抛掷。雨幕被撕开,激荡的水汽凝成白雾,仿佛海浪的白沫,形成一道鲜明的轨迹。
“球进了——!”
“开场25分钟,德拉斯卡领先艾达比亚八十分!这是匪夷所思的进展!”
“七号罗特姆再次穿破艾达比亚威慑众虫的铜墙铁壁!这曾被称为不可撼动的冠军防线,短短三十多分钟内,被这只职业新星几进几出,捅得稀巴烂!”
艾达毕业的球迷发出愤怒的嘘声。很多观众从座位向外投掷各种饮料杯和垃圾表达气愤。
他们讨厌这主场倾向性太过明显的解说!更厌恶那只将冠军队尊严踩在脚下的黑发雌虫!
“格斯·罗特姆,他值得我们的掌声!”
解说间内,主持虫兴奋得大喊,完全不在意客场球迷的情绪,高兴的手舞足蹈:
“过去五年内,没有虫如此戏耍过艾达比亚……众所周知,艾达比亚一向非常看重球员出身。他们被称为飞球‘贵族’,这让他们每年都能从上流阶层拿到巨额赞助费。”
“曾有虫戏说,A级联赛是看姓氏就能压球赚大钱的比赛。今天,这个说法被颠覆了。”
“这是努力的成果!是不放弃的拼搏!再说一次,格斯·罗特姆,他值得我们的掌声!”
德拉斯卡的球迷们欢呼着,明明不是胜利,却仿佛已经拿到胜利。球场上,队员们一只只飞过来,将格斯围在中间。
“队长你太棒了!”
“我现在觉得我们一定可以赢!”
“队长,下个球给我!我们来个配合耍耍他们!”
格斯浑身都湿透了,队员们同样,他们一身狼藉,但每只虫脸上的笑容都发自肺腑。他怔怔地看着这些虫,闭了闭眼,低笑着道:
“混蛋,不要高兴的太早啊。”
“上半场还有五分钟。接下来的才是重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无形之中,一只巨大的拳头猛地袭来,从背后击中了他,冲击力令他直坠而下。
“队长!”
解说间内,主持虫和同伴聊天:
“……德拉斯卡这次的庆祝有点太久了,裁判已经在看表了。虽然可以理解他们的兴奋,但不得不说要为此吃上判罚可不太划算……等等!”
“意外发生了、罗特姆正在快速坠地!他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现场一片混乱……”
“德拉斯卡那边派出的医疗队,素来和罗特姆不合的主教练也跟了上来,竟然还有一只雄虫,从衣着看应该是俱乐部高级管理虫……”
“这个发展真是出乎意料……”
…………
狂风摇曳着窗外的树枝,发出不安的嘶声。黑发雄虫长身玉立,抱臂静驻在书房窗前,目光穿透昏暗迷蒙的雨,不知看向何处。
“陛下。”秘书官出现在门外,“亲王殿下请求觐见。”
伊斯米尔白玉般俊美无暇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厌恶,很快又被他压下。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应允了这次会面。
菲利特亲王铁塔一般的身躯从走廊跨入。强悍的压制场几秒内便夺取了这个空间的主导权。这符合他久经沙场的军雌身份,但如此肆无忌惮,意在对年轻帝王的警告和威慑。
“如此疾风骤雨,皇叔还要亲自来访。这传出去了,知情的虫道您忠心为国、鞠躬尽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目无尊长、苛责下臣呢。”
伊斯米尔仪态优雅,端坐于宽大的书桌后。长睫微垂、下颌轻扬,温和假面下,是冷冽如冰的嘲讽与挖苦。
“臣只是担忧陛下身体。”菲利特自发走进,每一步都像踩在伊斯米尔心口。
“明日有御前会议。前两次,陛下都因身体不适取消了。这第三次,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再任性了。”
伊斯米尔冷冷地看他。
“百里香烹羔羊脊、草莓酥饼、鱼柳卷,都是您爱吃的。”
菲利特侧步移开,几只侍从鱼贯而入,眨眼间就在旁边的长桌上摆好了镀银餐盘和瓷碗。
“刚好我有些要事,想和陛下您谈一谈。既然您和我都没用晚餐,那……一起?”
酒倒入高脚杯,伊斯米尔很快喝完。侍从候在厅外,他便自己动手,一杯又一杯地灌下。
他酒量很好。菲利特并不知道。因此当这只黑发雌虫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直勾勾盯过来时,伊斯米尔假装不胜酒力,趴倒在桌面上。
菲利特放下刀叉。他挪动椅子,离虫帝更近:“伊斯米尔,你酒喝得太多,菜和肉吃得太少了。”
雌虫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关切,又似有一些无奈。
“听说你最近常去训练室,还换了新的体术老师。饭都不吃,觉也不睡,还着了魔的沉迷新游戏。你这样继续下去,脑子和身体,总有一个会先垮掉。”
伊斯米尔转过来,将脸放在胳膊上:“我为什么会这样,皇叔不清楚吗?”他冷哼一声,眼睛睁开,紫眸波光潋滟,似有水雾浮出。
雄虫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这窝囊的陛下不当也罢。”
菲利特呼吸一顿。他不自觉地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抚上了伊斯米尔的肩背。
“米尔。”他叫着虫帝的小名,“我告诉你很多次,为君者,不能感情用事。”
“洛奥斯特羽翼太大,早该剪除了。克雷夫对王权缺少敬畏。还有那些满口改革的激进派……”
“你太年轻,一时被他们迷惑很正常。这不要紧。但你若真的因为你我之间那些小小的不愉快,故意选择和我对着来,就太愚蠢了。”
“我们有同一个姓氏,流着相同的血,理应是彼此最亲近的存在。”
“我一直都是你最爱的‘菲利特哥哥’。”
“而你,是我的虫崽,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米尔。”
一个吻落上黑发雄虫的脸侧。
…………
“陛下,陛下,您还好吗?”
清理室内,伊斯米尔对着马桶呕吐不止。汗水从额头浸出,和生理性的泪水一起模糊了他的视野。
一张纸片从桌上悠悠飘落地面。这是菲利特离开前留下的。
伊斯米尔靠在墙壁上,神情恍惚地望着上面的内容。一些画面在他脑中闪过,烧灼的酸液再次涌上喉管,让他浑身颤栗,皮肤泛起小疙瘩。
他五指收紧,纸张被攥成团,越来越小,上面的字迹也随之不见了。
但它们已刻进了雄虫脑海,仿佛诅咒,刻骨铭心,无法忘记。
【姓名:休·雷诺德。年龄:48。 性别:雌性。】
【检查项目:血液、尿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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