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混着石头,扎着树杈从顶上倾斜,修好的水泥路被压坏了,撞破护栏连到山沟。
事故车破破烂烂停在路边,司机被人抬着上了担架。路灯也坏了,借着手电灯看到的除了人,便是车。
路时栎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寻人,看似平静的脸上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焦急,最后查完人数,才知道除了刚才的司机,没有人受伤。
成遂没出事,但自那晚结束,到现在两人都没见过面。
窗外狂风大作,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得知路时栎他们还困在学校没走,村长借车把人送回家。
路时栎要送学生,在车里留到最后,搂着人冒雨跑到院子。
“陈奶奶?”
路时栎推开门,绕了一圈没见着人,奇怪人去哪了,身侧的小孩大喊一声,惊恐地拉着他:“老师,奶奶,奶奶摔倒了。”
大门敞开,地上撒着的谷子上倒着一人,手边还拿着簸箕,看样子是突然晕倒。
赶紧安抚小孩,路时栎跑到门口跟村长说完,两人合力把老人家抬到车上,离开前托付隔壁邻居照料,叮嘱小孩听话不要乱走。
等把人送到镇上医院,天早就黑了,村长让路时栎赶紧回去休息,想了想,他摇摇头,“我先去看看陈平,刚才肯定吓到了。”
—
狂风骤雨,整个寨子除了呼啸声,更多的是急促的对话。
山上出事了,连续几天的暴雨,施工队早就停工,封锁了施工现场,可就在刚才,勘察员检查完,刚冒出头洞口就塌了。
成遂从棚子钻出,飞速跑到事故现场,勘察员奄奄一息的被石头压住下半身。
看到他出现,众人忙抢着说情况。
“老陈要是晚一步,可就整个人埋进去哩,这可怎么办啊老板,老陈一直在冒血,咱们拉不动啊。”
周围还有人想把勘察员拽出来,成遂呵斥道:“别动!”
村民不懂成遂这是干什么,见他不让自己动,粗着嗓子说:“凭啥,再不把老陈拉出来,人就要死了,你负责么!”
成遂没有理会,走到老陈身边看了看石头埋的位置,转头说:“联系镇上的医生,让他们快点过来,记得准备血包,小李,你去山下请老村医,其他人不要动老陈,把最上面的石头往下搬,动作轻点,别弄到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听着指挥行动,镇上医生到的时候,石头搬得也差不对,忙乎到后半夜,人也被救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松口气时,成遂手机响了,刚开始还面无表情,下一秒脸阴沉的堪比天际的乌云。
手指捏成拳头,倏地抢过工人手上的矿灯,披着疾雨往二号洞口跑。
二号洞靠后,早在第一次山顶滑坡时,就被封了。
大家不知道成遂去哪,下意识跟上前,看到洞上的封条被扯开,地上还有脚印,立马知道有人闯进去了。
闪电划过,把整个山头照亮一瞬,下一秒又重归黑暗。
响雷炸开,洞口上沿被震得落了泥土,成遂的胸口也跟停滞一秒,步履凌乱地加快速度。
“老板!老板你干啥子,不能进去,危险!”
老乡从后面拽着成遂不让他进去,洞口外面都成这样了,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死命抱着人不撒手。
成遂眼眶发红,咬着牙把人甩开:“走开!”
不听劝阻的要冲进施工洞。
老乡摔到地上,提高声音说:“快,把人拦住。”
其他人忙上前,被暴怒中的成遂推开,吼道:“都他妈给老子滚开!艹,谁敢拦我老子把人废了,滚,都他妈的滚!”
见惯了成遂好脾气的模样,谁见过他这副暴脾气,惊诧之下,还是把人固地死死的。
尽管成遂是个alpha,但在这么多人的阻拦下,还是离洞口越来越远。
眼睁睁见洞口又晃了几下,堆在地上的泥土越来越多,他的恐慌越发加重,不要,不要!
“松开!”
发难似的挣脱,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成遂爆发所有力量脱身,坚定不移的迈开步子,踏进去的后一秒,洞口塌了。
赵崎赶过来时,正好看到成遂被石头重重砸地踉跄,紧接着整个人影给跟着消失。
“艹,他发的什么疯!”赵崎忙让人挖洞,嘴上骂着人,心里却慌得要命。
村长气喘吁吁爬到山顶,听说二号洞彻底塌了,大腿一拍:“坏了坏了,怎么都被困在里面,这可怎么办啊。”
赵崎听到这句,蹙着眉问:“什么意思?”
“路老师,还有陈平也在里面。”
这下赵崎什么都明白了,难怪成遂非要进去,转身看着被封得严严实实得洞口,咬着唇说:“挖!快点给我挖开!动作麻利点!”
注定不太平的夜晚,在暴雨中拉开序幕。
—
路时栎抱着瑟瑟发抖的陈平,低声安抚道:“没事,等下村长就派人来找我们,平平不怕。”
他的手上全是血,不是他的,是陈平的。
小孩在进洞的时候被绊在碎石上,等路时栎找到人时,整张小脸全是血了,吓得他赶紧把人抱在怀里,确定是表皮被划伤,背着人往外走。
两人在的位置很深,走到中间,整条隧道震了两下,落下的灰尘盖在眼皮上,眯了眼。
路时栎暗道不好,带着人加快速度往外移,拐弯时,隧道又震了,比上次的动静还要大,岩壁上的石头砸下来,其中有两个砸到他头上。
眼前发黑,人也摔在地上昏了几分钟,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走不动了。
陈平跪在他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路时栎强忍着不适,安慰小孩,等人平静,掏出手机给村长打电话,刚说上几句,信号断了。
路时栎找了个三角区,在陈平的帮助下,拖动身躯藏在里面,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等待救援。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洞温度低,两人的体温逐渐下降。
孩子冻得牙齿打颤,路时栎也不好受,尤其是伤口还在流血,寒意似乎顺着口子往里灌,把血管都冻僵了。
陈平开始发低烧,路时栎摸到他滚烫的额头,急得把人楼的紧紧的,脱下T恤包住孩子,暗自祈祷村长快点来。
手机电量越来越低,隧道又震了好几下,路时栎赤。裸着靠着岩壁,大脑和浆糊一样粘的他思路很不清晰。
一会脑袋巨疼,一会犹如坠入冰窟,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成遂的声音。
眼睛清明一瞬,他支起头,迟钝的张嘴,“成…成遂……”
无人回应,路时栎黯淡的垂下眼皮,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时栎——时栎——路时栎——”
声音越来越大声,路时栎眯着眼,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偏了下头,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
页面停在十分钟前的通话记录。
没有备注,只有一串数字的未接通电话。
路时栎吃力的勾了勾手指,整个人的意识很迟钝,他甚至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打的这通电话。
明明没有信号,为什么要打。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冻死时,熟悉的气息传来。
堆满碎石的拐角处闪过光线,照在路时栎身上,刺得他的眼皮跟着跳了几下。
“时栎!时栎!你睁开眼别睡,听话,路时栎,你给我醒来!”
第117章 谢谢你,让我能继续爱你
很吵,很冷,路时栎瘫在地上,抱着陈平的手臂僵硬的动不了半分。
“时栎,路时栎!把眼睛睁开,我求求你把眼睛睁开!”
成遂趴在缝里看到路时栎的惨状,喉咙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窒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人就躺在离他几米远的位置,但成遂却碰不到他的omega。
额头上的血迹,乌黑发紫的唇部,赤。裸的上半身沾满泥土,路时栎就像破碎的木偶,倒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机。
奋力往石头上砸了几下,斑驳的血迹粘着皮肉,骨节几乎要被自己打碎。
成遂喊道:“时栎!路时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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