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学校里被同学推下楼梯,又被迫跳级换到新的环境,他是个恋旧的人,小时候那款桂花味的沐浴露他用了好多年,用到顾淮总说他身上有桂花的味道,但其实周围环境变化得,让他无旧可恋。
他可以相信顾淮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视频,他讲得还挺有意思。”顾淮站在他旁边听了几句讲座。
“你能听明白?”林思渡问。
顾淮乐了:“我在你心里是文盲还是土匪?”
林思渡问完就自己想起来,顾淮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但实际上学历不比他低。
“对不起。”他说。
“看给你骄傲的。”顾淮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我看不起人我当面会说,你看不起人你都放心里,骨子里傲得不行,你比我恶劣多了。”
林思渡:“……”
“睡觉了。”林思渡说。
他原本想给顾淮道谢,感谢今天的收留。
但顾淮不爱听这些,他权衡了一下,还是不去招惹了。
林思渡抱着笔记本,绕过顾淮,回了房间躺下,才发现手机的静音键是开着的。
他一直都有手机静音的习惯,只有在等消息的时候,才会打开声音。
今晚顾淮给他打了电话后,他把手机的声音打开了,但是现在,手机却被静音了。
他压了压嘴角,没有管这件事。
纪枫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大致意思是问他今晚怎么没有去听讲座,还给他发了现场的录像。
[与渡]:临时有工作,我在学院网站上看到了录像。
[纪枫]:你不高兴吗?
[与渡]:没有。
[纪枫]:总觉得你最近好像话很少,有点像是回到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林思渡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他不太能理解纪枫的话。
[与渡]:困了,我要睡觉了。
顾淮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的是集团最新的季度财务报表。
纪枫他妈妈纪小茵接手了他放弃的那条品牌线后,正在大刀阔斧地改设计和推广路线。
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纪小茵把他原本在品牌上留下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短短二十天内,那条品牌线有二十多人离职,来顾淮自己的公司就职。
员工送来的报告上可以看到,纪枫也被他妈拎去了品牌线干活,被强行安了个经理的位置,顾淮猜他这段时间应该是忙得够呛。
这场景顾淮喜闻乐见,纪枫越忙活,他的胜算就越大。
纪枫和纪小茵费尽心思想要权力和地位,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资源流过去,坐到那个位置,有能力是好事,没能力,就是场灾难。
他又翻了两页报表,总觉得空气里留着桂花的味道,眼前忽然就浮现出林思渡刚刚坐在这里时,搭在黑色羊绒地毯上的双脚,因为刚在热水中浸泡过,白玉般的脚趾上泛着浅粉色,白睡衣干净的一尘不染,那双微冷骄傲的眼睛朝他看过来时,仿佛能勾人。
他有点烦躁地扔下了文件,下身硬得发疼,宽松的黑色运动裤被顶起了不浅的轮廓,再多的心思和商业布局都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他站起来,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卫生间里的热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满满的都是桂花香,洗手台上多了一瓶沐浴露,顾淮小时候见过的老牌子。
自从认识了林思渡以后,不管是果汁还是沐浴露,他总能在林思渡身边见到一些老掉牙的、他以为已经倒闭了的品牌。
可是他记忆中这个沐浴露并不好闻,也没有林思渡身上那么清新的桂花味道,他脱了衣服,拧开了花洒,水声掩盖了其他模糊不清的声音。
顾淮起床的时候,林思渡已经穿戴整齐,在用手机搜索去公司的路线。昨晚顾淮开车带他来这边的时候,忘记了全关车窗,他被风吹了一路,今天起床又开始咳嗽。
所以顾淮见到他的时候,他穿了厚厚的白毛衣,还在脖子上加了条白色围巾,有点云淡风轻的意思。
玩鉴赏的人都抛不开对审美的追求,顾淮越看越觉得合心意。
“你怎么起这么早?”顾淮的声音低哑,还带着浓厚的睡意。
“上班。”林思渡微微蹙眉,咳嗽着说。
“我怎么没有你这么勤劳的员工?”顾淮说,“老黄应该给你发三倍工资,你那么喜欢工作。”
林思渡看了顾淮一眼,纠正:“没有人喜欢工作。”
“我看你挺喜欢的,桌子上是什么?”顾淮扫了眼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
“早餐。”林思渡认真说,“不能……白住你的房子。”
“那你还挺懂报恩的。”顾淮先前做梦都没想过能吃到他亲手做的东西,饶有兴趣地踱到桌边,笑容僵在了嘴角。
煎得黑乎乎的面包片上搭了条半生不熟的胡萝卜,旁边还有两片已经耷拉掉的胡萝卜叶子。
“做得不错。”顾淮点评,“但下次别做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林思渡没想到顾淮会说得这么直接,眼眸低垂,少见地有些不高兴,转身就要出门。
“我送你。”顾淮说。
林思渡停下了脚步:“不好。”
“怎么不好?”顾淮穿好衣服,拎起桌上的车钥匙,“抛开工作,我在追你,你也同意我追你了,我送你去上班,这没毛病。谈工作,我是你长期合作的上司,你是我欣赏的员工,我送你也没什么不妥。”
“走吧,别耽误时间。”顾淮催促。
早晨8点,顾淮提前一小时出现在公司,把提前过来想蹭公司早餐的助理吓了一跳。
“顾先生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家里进了个闹钟。”顾淮说。
助理一头雾水地走了。
顾淮坐到了办公桌前,他最近接手了集团那边一条新的品牌线,这条品牌线自创立开始,一直有点一蹶不振的意思,他接手过来,保持了品牌原有的设计风格,但是对生产线做出了调整,想用这条品牌线在下个季度对打纪小茵手头的那个。
集团股份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他的手里,他说过他懒得争,但他得给自己留后路。
他把今天早晨的咖啡换成了一瓶胡萝卜汁,拧开喝了一小口,皱着眉放下了,再也没打开过。
随手把喝完的胡萝卜汁瓶子放在桌角,林思渡趁中午抽空看了眼自己在x站的账号,一夜之间,这个号多了近1万粉丝。
他不喜欢实时和网友互动,开直播的次数少之又少,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他挑着几条私信看,竟然是昨天那个网友Glenn让自己鉴定的那个美乐珠在网上引起了一波关注,百万级别的美乐珠,确实很少见。
先前说他直播间里看不到什么好东西的那条弹幕,被拎出来嘲笑了一通——
[这是我不充钱就能看到的吗?]
[Glenn也太强了吧,随手就是价值百万的珠子,看了其他博主的分析,都说是真的。]
[蹲死直播间了,up主带我一起开开眼吧。]
[他八百年才播一次,想开眼有的等。]
林思渡这才想起来,昨天他被上门催债的人打断,匆匆结束了跟那个Glenn的对话,他讲解得不够仔细,有点不符合他的专业素养,他把昨天没说完的话编辑成私信发给了这位网友,这才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
他今晚还是要去学校,昨天那个过来做报告的教授给他留了点资料,他得过去拿,检测室那边还有项目需要他把关。
顾淮傍晚把车开到了机构的门口。
“黄老,我们林老师呢?”顾淮问黄教授。
“下班了啊,他没跟你说吗,大四毕业的时候,他有个基金项目还没做完,现在时不时地就会回趟学校。”黄教授说,“是有工作要找他吗?”
“行,我知道了。”顾淮说。
黄教授心说这小顾总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自家的员工了,转头就看见顾淮的车扬长而去。
顾淮没听林思渡说过这些,但林思渡确实总往学校那边跑,以前他就在意,现在变成了介意。他让林思渡去看准纪枫这个人,却不知道林思渡会看出什么样的结果,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心生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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