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淮嘴唇翕动,想要说话的时候,林思渡却自己放弃了。
“那暂时给你玩吧。”林思渡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不看了。”
他把顾淮的枕头对折,靠在背后坐起来,闭目养神。
快被火气和担心撕开了的顾淮,像是被按进了温凉的水里,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看他,情绪竟然平静了下来。
“还给你。”顾淮把手机递给他,“对不起啊,刚刚没尊重你的隐私。”
林思渡则是觉得顾淮的态度奇奇怪怪,明明他人就好好地在床上坐着,这个昨晚餍足地咬他嘴角的人却自己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他从顾淮的手里拿手机,接了一次,没扯动。
林思渡:“?”
他在顾淮的手腕内侧轻拍了一巴掌,顾淮迟疑着松手时,看见了他手腕上被领带勒出来的伤痕,已经一两道圆形的青色淤痕,是他昨天不管不顾地向后伸手,无意识地绞紧被单时,把几颗珠子压在了手腕下边硌伤的。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这只手的手指是如何因为他慢慢地曲起,收紧又松开,直到最终无力地搭在他的颈间,一点点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顾淮紧绷着的神情瞬间柔软了下来,彻底松开了手。
林思渡快速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发来的消息。期间顾淮一直是有些忐忑地在打量着他,平日里凶悍精明的男人,像是手足无措般等着他的反应。
林思渡刚想说话,就被伸手过来的顾淮抱紧了脖子,他怔了怔,被勒得有轻微的窒息感。
“别离开我。”顾淮沉声说。
林思渡静静地让抱着。
“爸妈,爷爷奶奶,没人要我了。”顾淮不管不顾地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他的脖子,“你不会也不要我吧。”
林思渡的嘴巴抿成平直的线,明知道这人只是习惯性地用卖惨和示弱的方式在博取他的心意,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每一次都会心甘情愿地上当。
“……你好沉。”林思渡说。
顾淮松开了一些。
“你熬姜汤了吗?”他问,“松开我,让我喝一点吧,我还想睡一会儿。”
顾淮沉沉的眼睛里,瞬间又有了光彩,乐呵呵地把碗和小勺子都递到了他手里:“厨房里还熬了鱼汤和你喜欢的蔬菜汤。”
“你浇花呢。”林思渡低头。
顾淮:“……”
姜汤林思渡尝了一口,就知道是顾淮的手笔,糖放得极少,辣得他小声地呛咳着,几乎要咳出眼泪。
“我……”林思渡不太习惯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他皱了皱眉,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别人特地来告诉我。”
“你知道?”顾淮的手搭在他的颈动脉上,压过去,又碾回来,乐道,“我是什么样的?”
林思渡清透的眼睛看着顾淮:“你说的,你跟我,是一类人。”
他无数次在心里反驳过顾淮说过的那些话,但最后又无可避免地被说服。
纪枫说的那些,他早就考虑过了,也权衡过了。
他完完整整地接受了顾淮这个人,各种意义上的。
纪枫的信息,马后炮,没有意义。
他不至于要靠别人的提醒来判断。
“品牌线失误,是他自己蠢。论文是他自己不上心。”林思渡说,“我知道你是……混蛋,早就知道了,不需要谁再来提醒了。”
“这么冷酷的吗,林思兔?”顾淮乐呵呵地问。
“顾淮。”林思渡手里的银色小勺子落在了白瓷碗里,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我不是没有心……”
顾淮:“……”
林思渡什么都明白,知道他他的顾虑和担忧,也明白他的患得患失。
“你也不用对我……那么小心。”林思渡还在发烧,声音比平时还轻,说的这几句话似乎掏空了他今日的语言库存,剩下的几个字就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像个没了电的精致机器人——
“顾淮哥……林思渡的男朋友。”
顾淮或许没说错,他太封闭自己了,以至于接触外界时,分不清喜欢和别的情感。
但有件事情,他是可以确定的。
他喜欢上顾淮了。
有些话,他不爱说出来,情绪到了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成词句。
他冷冷清清地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知道要把心意拼拼凑凑,粘成一张完整的画面,才能捧给人看。
“你叫我什么了?”顾淮欣喜地问。
明明昨天晚上,他花样百出地逼问,都没从林思渡的嘴巴里翘出那么几个带有暧昧含义的称呼。
林思渡像是电量耗尽了一般,把被子拉到了胸口的位置,自行关机了。
“说说话。”顾淮戳了戳他的脸颊,软的,好像伸手掐一下就能留下白痕。
“没电了,累了。”林思渡说,“跟我说话请投币。”
顾淮:“……”
行,都知道跟他开玩笑了。
看来那几条消息,确实半点都没影响到林思渡的心情。
“林思渡。”顾淮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在他耳边说,“我昨晚,没少给你充电吧。”
林思渡飞快地瞪了他一眼,视线斜斜地落去了地板上,抬不起来了:“顾淮,闭嘴。”
紧闭着的嘴巴被撬开,顾淮把一颗薄荷味的糖推进了他嘴里,压着他柔软的唇舌,浅浅地按了按。
“投币续费了。”顾淮说,“再多跟我说几句话呗。”
第66章 你幼不幼稚
因为着凉,林思渡在顾淮的房间里休息了一整天,他晕乎乎的,不愿意再开口,顾淮则是搬了把凳子在床头,说这说那,自顾自地把“顾淮的成分”和“顾淮的形成条件”交代了个底朝天。
“他俩那叫联姻,你懂吧,没多少感情的。”顾淮本意是逗人开心,把他家家丑改编成了一场闹剧,掰碎了讲给林思渡听,“我就是那个逢场作戏的遗留物,除了我妈偶尔念几句,没人在意。”
林思渡静静地听,偶尔短暂地点头,表示自己很困但是没有睡着。
他俩在这方面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一个成天野在外面无人管束,一个被管控在温房里事事都循着规矩。
这都能遇上,然后顾淮还能看上他,也算是神奇。
林思渡喜静,但也不习惯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傍晚的时候,他的体温退了一点,头不那么晕了,他就穿好睡衣下床,回自己的房间里看小动物。
粉底色白花的小蛇比刚回来时胆子大了一些,一圈一圈地绕着保温箱的底部盘,像是一圈圈粉色的涟漪。
林思渡伸手去摸它脑袋,指尖被咬了一小口。
漂亮的小动物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乖乖地盘成了一个圆,串在了他的手腕上,装死不动了。
林思渡:“……”
无毒的家养蛇咬就咬了,他不在乎。
只是跟着进来的顾淮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抓着他的手指,紧张地反复查看,确认没有流血后才放开。
“偏心啊。”顾淮说,“我昨天咬两口还被你打了。”
“我没打你。”林思渡说。
“打了。”顾淮侧着头,把领口一下子扯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上面两道抓痕,“你不认了?”
林思渡面无表情地甩了下手腕,粉色小蛇尾巴绕在他的手腕上立了起来,冲着顾淮嘶了几声,顾淮低骂了一句,跳到了三步之外。
林思渡用指尖点了点小动物的脑袋,观察着顾淮的有趣反应。
顾淮远远地看着他,不敢再靠近了,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有点蔫坏。”
林思渡装作没听见,把小动物放回了保温箱里,然后拉开了桌子下边的抽屉。
他的物品收纳得整整齐齐,找东西的话非常容易,他从一个塑料盒子里挑挑拣拣,找了块和田玉的边角料,放在手心里看了看成色,又换了一块碧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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