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林思渡恹恹地说。
他没精打采地侧躺着,神情同平日里一样冷淡,可是眼尾的红却暴露了前一日的暧昧。
“那怎么办?”顾淮手忙脚乱。
林思渡听他叮叮当当地忙活了一阵子,说:“……找退烧药。”
又是一阵子翻箱倒柜。
顾淮撞翻了一个凳子,两个花瓶,才看看在厨房的角落里翻到了一个家里阿姨买过的医药箱,看说明找到了退烧药,扬手给林思渡丢了过去。
林思渡看着药盒上的名字,明显皱了皱眉:“不是我常吃的那款……”
顾淮:“……”
“祖宗。”顾淮头疼地说,“咱别在这种时候挑食好吗?”
林思渡很排斥新事物,这点顾淮是知道的。
但他自己也是新的,是横空插进林思渡生活里的,崭新的人。
他被完完整整地接受了。
想到这个,顾淮的心情就很好,耐心也提升了许多,完全能应对此时挑挑拣拣的林思渡。
林思渡翻看了一下药盒子上的生产日期,确认没有过期,以及没有过敏源以后,才捧着药盒看顾淮。
顾淮不明所以,但做好了被支使的准备:“嗯?”
“……热水啊。”他说,“你想让我直接噎吗,顾淮。”
顾淮恍然大悟,又颠颠地去给他倒水,期间还翻出来一些糕饼点心,献宝似的全给捧了过来。
顾淮看他就这热水吃了药,问:“这个很好吃,要吃吗?”
林思渡沉默地看了一眼顾淮碰过来的糕点,那是他前几天从家里带回来的,大概有三十多个,可以储存的时间是两周,他放在客厅的岛台边,想着日常看书写论文的时候可以当零食。
但没过几天,他的储备粮就见底了。
原因是顾淮每次路过的时候,会一口一个。
现在只有五六个了。
那本来就是他的,这人还好意思拿来给他邀功。
“不了。”林思渡说。
顾淮有些失望地把点心放回去,又拿了些别的来哄他开心。
林思渡体质差,以前经常发烧,所以他对顾淮的紧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没事。”他说,“我躺一下就好了。”
顾淮翻身上床,在他的身侧躺下来,仍是曲起一只手臂,把他揽在自己的身前。
林思渡放在柜子上的手机脱离了夜间勿扰模式,连着振动了好几声,两个人都没去管。
“你疼不疼,昨天?”顾淮问他。
林思渡掀开眼皮,浅棕色的眼睛看着他:“顾先生不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晚吗?”
顾淮:“……”
他笑了笑,把林思渡睡乱了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林思渡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其实还好。
但他不想跟顾淮讨论这个。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顾淮重复了这个昨天一直没问到答案的问题。
林思渡:“……”
又是这种直白得让他无法回应的问题,昨天就经历了无数次。
顾淮一边夸他,一边想从他嘴里,撬出应有的夸奖。
“就那样吧。”他被问烦了,冷冷地说,“不许说话了。”
第65章 喜欢上你了
屋外下了场冬雨,淅淅沥沥的,隔着落地窗,声音很不真切。
林思渡吃了退烧药,药物的效果下,他昏昏欲睡,顾淮好像在抱怨他,说他“一句好话都没有”以及“下次必然不敢嘴硬”,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身体的疲惫让他再次沉入了一场黑甜的梦。
梦里是摇晃的灯影,凌乱的雨声,以及他把手贴在顾淮胸膛位置时,传来的滚烫触感。
他的腰侧还留着点半青半红的痕迹,藏着骨子里酸疼,溺在一汪摇曳的梦里。
上午十点,平日里林思渡默认的最佳工作时间,今天他却安然地睡着,从被子里露出的白皙指尖抓着被子的一脚,无名指的指腹上有一块不明显的咬痕。
昏暗的房间像一个藏匿了珍宝的巢穴,除却灯光外,墙壁上还有不同的石头在闪闪发光,中间铺着深黑色床单的大床上,顾淮把林思渡的手指压回了被子里。
而后,他不太放心地把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又上调了两度,自己热得脱下了黑色背心,光着膀子没活动了几分钟,想起来林思渡可能不喜欢,于是又把衣服给穿了回去。
因为发烧,林思渡的脸颊上有些病态的潮红,让顾淮克制不住地想起前一天晚上,那层铺在林思渡白皙皮肤上的淡淡樱粉色和房间里微小的喘息声。
雨声绵绵地下了一个上午未停,林思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中午。
这么宝贵的工作时间都拿来在床上休息了,他有些愧疚。
他对面的桌子上,花瓶仍是倒着的,碎花瓣一路从桌子,落到桌角,又被压到了深色毛绒地毯的深处,在干燥的室内空气里蜷曲着,掩着花瓣上一道模糊的白色水渍。
他只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就再次移开了目光。
他下床把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站在窗边,让冬日的冷空气吹进来一些。
房间里暧昧的气息消散了许多,房间门开着,远远地能听见顾淮在和过来做饭的阿姨说话。客厅里飘来了一点姜汤的香味。
脚步声忽然接近,林思渡躺回去,闭上了眼睛,把呼吸放缓放平。
“还睡呢?”顾淮拿了只小碗,放在床头,身上带着飘香的姜汤味,抬眼时看见,林思渡的手机屏幕亮着,屏幕上有一串同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是他弟弟,纪枫。
他原本不想去看,但轻轻扫过去的一眼,已经足够他有意无意地把大部分文字的含义纳入视野范围内。
[纪枫]:学弟,你能不能……不要喜欢顾淮?
[纪枫]:我有话想说。
以及——
[纪枫]:不要和顾淮走得太近,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要小心他。
顾淮的眼睛颜色深邃,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林思渡,手指拨了下屏幕,倒序看到了前面的信息,看时间都是早上那会儿发来的。
[纪枫]:他想办法接了公司的一条品牌线,对打我妈和我的那条,弄得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公司,无暇顾及论文。
[纪枫]:那天烫伤了你……是因为我的品牌出了点问题,我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使用了顾淮换下来的有纰漏的原料策划和设计方案,我太焦虑了。
[纪枫]:还记得你给我的平安无事玉牌吗,一直没跟你说,我放在沙发上,不小心被猫打碎了……前几天无意中看猫监控,发现顾淮不久前把猫薄荷抹在了沙发扶手上。
[纪枫]: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他是想方设法靠近你的,如果你跟他反复遇见,那必然不是巧合,只会是费尽心思的安排。
顾淮捏着林思渡手机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他呼吸变得急促,手腕腕骨的位置用力绷紧,伸手拨了下屏幕,拨出了清空键,指腹按在侧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按下去。
在他视线的余光里,林思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里没有刚睡醒时的失神和迷茫,反倒是有几分清明。
“……你在看什么,顾淮。”林思渡轻声问。
顾淮抓着他的手机,半个身体略有些僵硬,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都迈不开,语言也好像被短暂地封禁,让他在电光火石间,只能在脑海中掠过千万种可能。
他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去追林思渡,算得上是软硬兼施。
可他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那些不见天日的心思,还会被扒出来让林思渡一一过目,这种被审判过去所作所为的感觉并不好受,除此之外,他更担心林思渡会讨厌他。
这让他在大气层飘了一早上的好心情沉重地砸进了地底下。
他不想失去林思渡。
“你怎么了?”没有听见回答,林思渡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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