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碰了碰林思渡的手,接过了黑乎乎的小动物,用右手指腹压了压dragon的脑袋。
“让它习惯一下你的气味。”林思渡压着顾淮的手,“它很单纯,闻了你的味道,就喜欢你。”
顾淮很少听见,他给自己说这么多话,紧绷的手背都放松了,被dragon的舌头舔了一下。
“它好可爱。”林思渡浅棕色的、像是晨曦的眼睛里,略有点着迷的样子。
今天第二次了,顾淮看见了林思渡放下防备后的样子,跟他预想的一样,没有在人前的那么冷清、高不可攀。
Dragon趴在顾淮的指关节上,尾巴甩了两下。
不过如此,顾淮心想,他不害怕爬行动物了,林思渡的这点爱好,他完全可以容忍。
林思渡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了一条新消息——
[妈妈]:天冷了,别穿太薄的衣服。
[妈妈]:别加班,别养奇怪的东西。
[与渡]:好的。
顾淮看他闭着眼睛回瞎话,又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他这次真的一脚踏进了林思渡堆砌起来的外壳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林思渡。
顾淮换掉了自己那身没派得上用场的运动装,将西装外套搭在左手手臂上,远远瞧着客厅桌上空荡荡的花瓶觉得有些碍眼:“上班?”
“可以再等5分钟。”林思渡说。
顾淮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为什么?”
林思渡:“因为我每天的出门时间是8点20,习惯。”
“早五分钟出门,会丢钱吗?”顾淮冷着脸问。
“……不会啊。”
“那就走,磨叽什么呢。”顾淮勾着车钥匙,把人往门外推,“你这都是什么坏毛病啊,这是谁给你设定好的程序吗,我给你改改。”
林思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瞌睡,看起来恹恹的,眼尾的小泪痣在阳光下还挺显眼,嘴巴微微地向内抿了一点,毛衣的领子因为姿势的原因,没遮住他脖子上的吻痕,薄薄的一片红缠在白皙的颈子上,像是涂了淡粉的花汁,隐隐约约还有些甜桂花的香味飘过来。
顾淮总觉得他是因为刚才那五分钟的事情生气了,想改变林思渡一些固有的习惯太难了,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么做。
顾淮逗了几句,林思渡都没有说话,顾淮索性也就不问了。
他们的车停在市内最大的展览馆,他们到的时间很早,两个人所在的展区完全不同,按平时,林思渡会提前一个小时为鉴定解说工作做准备,配齐制服、解说麦和单页。
但今天他没去自己那边,而是双手隔着白毛衣的袖子,拿着一瓶胡萝卜汁,去了顾淮那边。
顾淮是急脾气,冲进自家区域,把展厅布置给风风火火地支使了一通,回头发现了在门边凳子上端正坐着的林思渡,和林思渡手里仅剩二分之一的胡萝卜汁。
“你怎么来这里了啊?”顾淮的声音和目光都温和了下来。
林思渡好像还在生气,不说话。
顾淮忽然想到,从很久前就这样了,林思渡对喜欢的认识,跟他不一样。
他觉得喜欢是改变和冒险,林思渡觉得是陪伴。
就像现在,林思渡就来了,很安静地在陪他。
顾淮巴不得跟全世界炫耀眼前的这个人现在属于他。
“我这儿布置得怎么样?”顾淮逗他说话,“有没有你觉得有意思的东西?”
林思渡不是第一次接触顾淮自己做的艺术珠宝,他的古典审美和这一厅的东西其实有冲突,但顾淮问了,他还是礼貌地说:“还好。”
“你眼睛里不是这么说的。”顾淮拆台,“行了,我一会儿去听你解说,难得这种正式活动能看见你穿白大褂,明明是专业配备的,但你平时都不爱穿,我觉得是真好看。”
林思渡太适合这种端正的白色了,单调的禁欲感,加上他那副清清淡淡的极其好看的脸,完全符合顾淮现在的审美。
“我们鉴定师都不爱穿。”林思渡说,“要碰石头,不耐脏,很快就要洗。”
但有时候为了防止光线干扰他们对色泽的判断,又不得不穿。
好不好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没觉得自己这张脸有多好看,但顾淮总跟他念叨,明明他更欣赏的,是顾淮那种硬朗、线条更明锐、骨相更优越一些的相貌。
顾淮忙了半天,刚好有些口渴,捞了林思渡手里的胡萝卜汁,把剩下的二分之一一饮而尽,扬手把空瓶子扔了垃圾桶。
林思渡的目光跟着空瓶子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线,有点失落,但没说。
“好难喝。”顾淮说。
“不难喝啊。”林思渡说,“它的成分是……”
“停停停。”顾淮现在一听见成分这个词,就会想到他笔记本上那句莫名其妙又很带鉴定类专业术语的“顾淮的成分”。
“你去上班吧。”顾淮说,“等会儿下班了我去接你,你等等我,这总合你的规矩了吧。”
“哦,行。”林思渡把椅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他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对顾淮好一些。
但是除了陪伴和把dragon给顾淮摸摸以外,别的方式他暂时还没有想到。
“顾淮……”他说,“你喜欢看我穿白大褂的话,我今天可以多穿30分钟。”
第52章 你随便看
“才30分钟,你看不起我吗?”顾淮哼了声。
林思渡:“……啊?”
“行了,你快去上班吧,不逗你了。”顾淮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两个人想的压根就不是一件事,催促他,“别等下工作迟到了,你又不高兴了。”
机构发的鉴定师白大褂偏长,林思渡穿着的时候,走路的速度比平时还要慢一些,顾淮看着人离开,才着手忙自己的事情。
“刚才那是,林思渡?”刚刚赶过来帮忙的无业游民谷忱不可思议地问。
“嗯。”顾淮嘴角微弯。
“真稀奇啊,他竟然主动来找你。”谷忱酸唧唧地说,“我想跟与渡老师说话都要预约。”
“少来。”顾淮白了朋友一眼,“我好不容易追到手,别酸溜溜地来给我添乱。”
“你们关系到哪一步了啊?”谷忱问。
说起这个,顾淮又有些烦躁。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他那霸道急躁的性子挨个往林思渡身上使,怎么不是东西怎么来,硬是把追人的难度推到了地狱模式,追到了以后,反而束手束脚起来,小心翼翼地不敢乱来,一身坏脾气都收敛得干干净净,生怕把人给弄伤吓跑了。
“慢慢来吧,急也没用。”顾淮说,“我老婆我自己知道怎么心疼。”
这话还能从顾淮的嘴里听到,谷忱真觉得太稀罕了。
鉴定师的工作其实并不轻松,并不像很多人想象得那样光鲜亮丽,日常的鉴定和这种偶尔接到的解说,对林思渡来说,都是一整天的忙碌。
今天他负责的展厅有一颗很漂亮的橙钻,特地赶过来看的人很多。
顾淮在工作间隙,绕到彩宝那边看了个热闹,林思渡的背后是透明的陈列柜,柜子上是陈列的各种展出宝石,折射了室内的灯光,一片夺目的绚丽。
林思渡的手指搭在扩音麦上,调了下位置,不近不远地用公事公办的声音回答参观人的问题:“橙钻,稀有,很多人觉得它是火焰的颜色,有fire diamond(火焰之钻)的说法,收藏价值高,形成条件比较刁钻,构成成分为……”
顾淮远远得抱臂站着,看他工作,本次展会不允许拍照,林思渡显然比之前那次放松很多。
林思渡的工作态度不冷不热,从来都不热情,但他的专业知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顾淮饶有兴趣地听了会儿橙钻的鉴定知识,没有等多久,上午场结束,林思渡做了个总结收尾,这才摘了扩音麦放在一边,提示现场的安保引导参观者出去。
他刚交代完,转身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顾淮,他怔了怔,直到顾淮叫他的名字,他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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