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孩子?秦远现在恨不得把白柠的皮扒了,考成这样还敢让他来开家长会?还有这么羞耻的环节,他秦远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憋屈的事。
但对着人家家长,秦远只能憋着火,好声好语地应下来。
“陆晨宇的家长来了吗?”
“哎,我我!我是陆晨宇的家长。”
“我先上去昂,有什么事一会儿聊。”
陆晨宇家长就是刚才和秦远搭话的家长,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秦远竟有些同情对方,刚才走一遭,秦远默认了被叫上台就没有什么好事。
然而老师接下来的话,简直让秦远吃了苍蝇般难受。
“陆晨宇同学在这次一模中取得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也是我们班的年级第一,下面由陆晨宇家长给我们讲讲该如何培养孩子良好的学习习惯。”
秦远不信邪,翻了翻手里的成绩单,果不其然,陆晨宇的名字排在第一个,而白柠排在倒数第一个。
等回到酒吧,秦远的气还没顺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蚊子,一手夹着烟,将计算器按得啪啪直响。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在家长会上丢人了?似乎也不是。还是气白柠学习成绩太坏了?但这个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觉得白柠的家长似乎太过不尽心不尽责,就连高三孩子的家长会都能缺席,就连白柠平时提起他们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这么下去,白柠的高考怎么办?如果不能去一个好的学校… …他可以自己开一个酒吧,可白柠能干什么呢?秦远想起了在自己店里驻唱的安舟,也是这么大的年纪,没有读一个好大学,东奔西跑的… …
不对,白柠不是安舟,安舟至少还有些特长,白柠会什么?招摇撞骗,难道要穿着女装给人跳艳舞去?
秦远摇摇头,想要把脑袋里乱码七糟的东西晃出去。
萧辰从后厨出来,听见的就是一连串的“归零、归零、归零… …”
“行了,别算了,就那么几个数,你算两个点了,怎么回事,从十中回来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萧辰按住秦远的手,将计算器拯救过来,随手扔到柜台下。
“我这不是犯愁小柠檬的未来么,辰儿,你说他要是考不上大学,会怎么样?”
秦远胡乱地揉揉头,问道。
“他能干什么?”萧辰将上午新到的酒,按照标签摆在酒架上,对于秦远的问话不觉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他突然责任心爆棚,胡乱地答道,“看你吧,如果你帮衬呢,就在你这店里当个小服务员,不帮衬呢,可能就端个小破碗,在天桥底下喊‘大爷行行好’吧?你觉得怎么样… …哎?人呢?”
萧辰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已经没有了秦远的踪影,只有烟灰缸里那一撮烟灰证明那人刚才还在这里。
最近老板这神出鬼没、风风火火的形象早已深入萧辰这位优秀员工的内心,默默在考勤卡上给老板画了个叉,接着转过身继续摆酒瓶。
“白柠。白柠?”
回家找人的秦远扑了空,客厅卧室都没看见那位倒数第一同学。
“白柠?”
白柠是拄着拐走的,估摸着是走不远,秦远下楼找人的时候刚好碰上刚买菜回来的邻居,看着秦远,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秦老板,这找人呐?”
“昂,小孩子不省心,就您上次见到的那个小孩,我弟弟,大娘,你看着他去哪了吗?”
秦远用手比画了一下高度,“就到这,挺白净的一小孩儿,拄着拐。”
“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刚才还说呢,这小孩怎么拄着拐还出去玩,就那边… …”邻居大娘指了指东南方向,“我看着好几个穿着十中校服的学生,和你家那小孩儿,一起往那边的网吧去了,你现在过去应该能在网吧找着人。”
“哎,行,谢谢你了,大娘,早点回去做饭吧。”
秦远嘴上道着谢,脚上不闲着,推了电动车出来,直奔邻居说的那个网吧。
这小地方网吧大多都不正规,毗邻学校,挣的都是学生的钱,有没有身份证都无所谓的事,以至于不大的半地下店面里,一大半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但也不乏街边的无业游民小混混,乌烟瘴气的味道,让私底下烟酒都来的秦远都皱了皱眉。
“哎,兄弟,开机子?是去包间还是散机?”
染着黄头发,一脸营养不良的精神小伙从泡面碗里抬起头来问秦远。
“找人。”
秦远看了一眼对方,随手扔了包烟过去,径直往散台走。
许是白柠没什么顾虑的,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有角落不坐,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耳朵上扣着个全包耳机,撕心裂肺地吼着,“开团啊!开团啊!辅助你去野区以身殉熊呢吧?”
“看好射手!看好射手!草草草!不是保护好射手,咱们这波就赢了啊!”
“跟上我!快!不是,你们都干什么呢?怎么都挂机了?”
白柠十根手指纷飞,与写作业的时候相比完全就是两种境界,网吧的机械键盘被他打得噼里啪啦的,也难怪网吧会把键盘这种东西当作耗材,就这种打法,一个月坚持不到就得报废。
“老白,老白… …”
“干什么?没看见我单虐对面的小乔吗?情侣狗都得死!”
白柠杀红了眼,扭了扭身子,避开拍他的手。
“不是… …白柠… …你哥来了… …”
见白柠不为所动,一旁一起开黑的同学用手肘又怼了怼白柠的胳膊,“我就说,不能坐这么显眼的地方,被逮了,你快别玩了。”
被这么一碰,白柠一个大招径直丢空,在最后一丝血的时候回了城,这才摘了耳机抬起头,看到倚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秦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很灿烂的笑,在狐朋狗友震惊的目光中朝着秦远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这里!我给你开机子。”
“不用开了,回家吃饭,今天萧辰做了鸡丝凉面,回去晚了就不好吃了。”
对于叫白柠回家这件事,秦远非常有心得,得智取,现在的秦远像极了贴心的老父亲,叫孩子回家吃饭。
但白柠也确实吃这一套,一听吃的,团也不打了,挂机被骂就被骂吧,什么都没有鸡丝凉面重要。
而剩下的人,就这么看着白柠,没有被拎耳朵,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跟人走了,不禁觉得只要有吃的,就算这人把白柠骗去卖了他都不会有半点怨言。
秦远家里的厨具一应俱全,但从来没有开过火,之前空空如也的冰箱装得也都是半成品,简单处理一下就能吃的那种,简单处理是指切一切,最麻烦的也是用微波炉叮一下。
于是两人的伙食便被外卖承包了,后来吃腻了,就全都仰仗着萧辰投喂,为此秦老板还特意给萧辰提了一次工资。
“饭呢?饭呢?”
白柠回到家,将鞋子随便踢开,穿着袜子就往屋里跑,嘟嘟囔囔着找饭。
餐厅没看见熟悉的保温饭盒,白柠又往厨房跑,冰箱里也没有,等转过头来想要问秦远时,之间人已经不在屋子里。
“这呢。”秦远从门边的小窗探出个头来,“别找了,没有鸡丝凉面。”
“不是?没有饭你骗我回来干什么?”
白柠睁大了眼睛,脸上的困惑写得明明白白的。
“看到你身后的卷子了吗?”秦远指了指门口鞋柜上的一摞纸,上面红笔的批改痕迹太过刺眼,不用看白柠也知道是自己的考试试卷。
见白柠注意到了,秦远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冲着白柠扬了扬下巴,“门我已经锁住了,等你什么时候把卷子改明白了,我再放你出来。”
白柠不信邪,跑去门口拽门,正如秦远所说,任凭他怎么推都推不开,愤愤地踹了一脚,不仅无济于事,还把脚给踹疼了,只能抱着脚吼道,“秦远!你他妈给我回来!你又不是我爹!你凭什么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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