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的腿恢复的不错,头发花白的大夫鼻梁上夹着一副厚重的眼睛,拿着小锤在他腿上敲了几下,“已经三个月了,看片子骨头长得挺好,今天就可以拆石膏,去隔壁的房间吧。”
白柠正是又跑又跳的年纪,之前一直嚷嚷着拆石膏,声称这石膏限制了他的自由,但现在却又不想拆的这么快,捂着自己那条腿,别别扭扭的跟医生讨价还价。
“吴大夫,您再看看,我怎么感觉骨头还没长利索?怎么还疼呢,是不是过一阵再拆石膏比较好?”
大夫自然不知道白柠那些个花花肠子,应声捏着片子对着太阳又确认了两遍,“长利索了,你看这是你之前摔断的地方,现在好的跟原装的似的,疼可能是你精神作用的原因要去看精神科。”
白柠以为是自己暗示的不够到位,换着法的眨眼睛给医生使眼色,又问了一遍,“石膏能不能再带一阵?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再来拆?”
“不行,”老医生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患者,但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石膏待带了对你恢复不利,所谓用进废退,石膏不拆你这条腿得不到锻炼,肌肉会萎缩,轻则两条腿粗细不同,重则要重新学习走路。”
白柠虽然嫌弃人医生不解风情,但也确实不敢不拆了,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往旁边的房间走。
而这位医生不仅看不懂白柠的眼色,还十分的爱岗敬业,在患者出门的时候,很是贴心的提醒道,“我看你刚才一直眨眼睛,可能是眼干眼色眼疲劳,可以去眼科看一下,开点眼药水。”
白柠听完更气了,加快脚步朝处理室走去。
拆石膏没有装石膏的时候费劲,要么用小锤一砸,要么用小电锯一切就下来了。
看着两瓣跟自己朝夕共处了三个月的石膏,白柠一时间百感交集,正要跟秦远说话,才发现身边早就空了。
“大夫,刚才跟我进来的那个人呢?”
白柠指了指自己的旁边,问道。
“啊?你说你哥哥啊?他出去打电话了。”
医生收拾完工具,又捏了捏白柠的腿,确定没问题了,才让人下床,嘱咐到,“最近还是别大量用腿,多吃点肉蛋奶,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行,谢谢大夫。”
这种没有束缚浑身轻盈的感觉太过新鲜,白柠试探着走了两步,弯着眼睛跟医生道了谢,正要出去找秦远,却见人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塞了把钥匙到白柠手里,“我有点事儿要去忙,你自己回小二楼。”
紧接着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白柠低头看了看手里,如果没有那串钥匙,他甚至会以为秦远就没进来过。
之前自己来医院也没这么矫情过,现下却因为秦远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而失落,白柠觉得自己没出息到了极致,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的跟医生道了别,抱着那两块石膏,不太利索的挪出医院。
秦远接到的电话不是别人,是陆家少爷陆以时,按道理来说他们本不应该有交集,偏偏这人跟来秦远这驻唱的一个小糊豆安舟扯上了关系。
秦远把安舟当弟弟,陆以时偏要把人拐回家包养起来,还说什么只是合同不谈其他。
现在这人骗走了安舟的心,拍拍屁股要去国外躲难,让秦远去给他擦屁股。
这种事秦远不该掺和,但安舟叫他声哥,他就不能不管。
好在今天借了梁砚舟的车,开着直接上了机场高速,直奔航站楼。
安舟虚长白柠那么两岁,但因为从小营养跟不上,看上去和白柠一般大。
机场的人很多,南来北往的让人再急也走不快,茫茫人海里要找那么个人实属不易。
第60章 腾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秦远侧着身从人群中挤过,不住的对碰到的人道歉。
总算人少了,秦远拉开外套拉链,扶着膝盖缓着气,这么找下去这不是办法。
机场的电子屏上指针缓慢的转动着,安舟的手机始终也打不通,秦远只能从旁边随手拦了个旅客问,“麻烦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不算胖的男生,大概十九二十的样子。”
秦远抬手在脖颈的位置处比了比,。不知道是不是形容太过有限,对方摇摇头,回了句,“不知道,你再问问别人吧。”
这里的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停下来听秦远询问的本来就少,其中大多数的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少数勉强指出方向,却又东南西北的都有。
秦远不敢停,只能尽可能的大范围的跑动寻找着,心里早把陆以时那个混蛋翻来覆去的骂了几百遍。
在嘈杂的机场大厅里,一声带着哽咽的嘶吼声让秦远找到了方向。
“陆以时!”
安舟的吼声其实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有临近的人听见,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个求而不得的年轻人。
秦远拨开身边的人,努力朝着安舟追去,“让让,麻烦让一下。”
“安舟!看这里!”
“嘟嘟嘟嘟”机场的广播提示音突然响起来,回荡在整个机场大厅,把秦远的话吞了个干净,“尊敬的陆以时先生,您乘坐的由S市飞往J市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尽快由23A登机口登机,尊敬的陆以时先生... ...”
熟悉的名字犹如炸雷般从耳边响起,安舟愣了愣,紧接着不管不顾的朝着候机室的方向跑去。
眼见着就要抓住安舟衣角的秦远再次落空,骂了声,“艹。”
也跟着冲上了二楼。
没有机票自然是进不去候机厅,守在一旁的保安一把抓住了安舟的胳膊,强行将人拦下,”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让我进去!”
“陆以时!”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我就进去找个人,求求你们……”
安舟声嘶力竭的吼着,努力的挣脱保安的束缚,但终究是无用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红的不像话,让人看了心跟着揪着疼。
秦远心里骂着活该,当初他就不看好陆以时那小子,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好东西,就看梁砚舟就是个例子。
但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来,走上上拍了拍保安的肩膀,道,“把人给我吧。”
虽然很久没有去健身房,秦远那一身的腱子肉可不是摆设,一只手拦着安舟的腰,任由他怎么挣扎也不松手,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行了,别折腾了,人早就上飞机了。”
“我不要……他怎么可以这样……秦远你放开我!我就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
安舟挣扎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候机厅里面,秦远没有办法,只能充当人肉支架等到提醒旅客的广播不再呼唤陆以时的名字,登机口的飞机缓缓驶离候机楼,秦远这才松开对安舟的桎梏。
被放开的安舟像一只飞蛾一般扑向陆以时那束光,朝着飞机跑道一侧的方向跑去,双手撑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眼睁睁的看着飞机缓缓起飞,最后消失在云际,却再也无能为力。
秦远想抽烟,但想起这是在机场,只能将抽出一半的烟盒重新塞回口袋,低头叹了口气,走近了将手覆在安舟的头顶揉了揉,小声的商量道,“人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安舟没有答话,丢了魂般地点点头。
秦远看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生怕人哪一步没走稳摔了下去,只能小心的看护着。
从机场回公寓的路程不算近,回路也没来时急,秦远压着五十迈的油门,摇下一半的窗户闷头抽烟。
他这个人活的比较糙,安慰人时也总是夹枪带棒的,对梁砚舟那种皮糙肉厚的无所谓,换做安舟他反倒是开不了口了,只能偶尔趁开车的间隙看用余光看向副驾驶的人。
秦远这才注意到,原本就不胖的安舟,现在窝在车椅上更显单薄,连安全带都松了一大截,眼睛里全是黯淡,没了之前在加林之夜台上驻唱那份灵动。
这让让秦远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撇过头不再看安舟,强行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烦躁,怕自己忍不住安舟摆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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