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楼万霄捂着惨白的唇,楼老爷子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走了:“霄霄,哪儿不舒服了?”
楼万霄哑着嗓道:“没事……”
他抓住楼老爷子的手,忍着恶心道:“爷爷,您先回家去吧,这几天天气不好,您更应该好好休息,死……爸爸的事情,我来盯着就好。”
楼老爷子睁大了眼:“你还生着病,怎么能让你操心!”
楼万霄摇摇头:“我今年都二十三了,总不能让您护着一辈子。爸爸还在病房里躺着,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半点孝心都不尽。”
他苦笑一声,喃喃道:“他毕竟是我爸,我再恨又能恨到哪里去……”
楼老爷子丧着脸,险些老泪纵横,摸了摸他的头发:“明事理了啊……”
楼万霄扯了扯嘴角:“爷爷,您年纪也大了,有些事,让小辈操心就好。”
他看向一旁的保镖司机:“送爷爷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保镖和司机连声应是,忙不迭扶着楼老爷子送人回家。
他走了之后,楼万霄那点本就装不出来多少的心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板着张棺材脸,看向齐元霜:“他什么时候会死?”
“大孝子,变脸有点太快了。”齐元霜扯扯嘴角道。
“你明知道我是装的,不要恶心我。”楼万霄干呕两声,对陈方旬道:“方旬哥,抱歉。”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会固执一点,没事。”陈方旬叹了口气,见他满脸病容,止不住咳嗽,皱了皱眉:“药吃了没?”
楼万霄点点头:“吃过了。”
他靠在轮椅里,膝盖上还盖了毯子,整个人虚弱又可怜,说一句话都要咳两声。
“傅长阙他们在哪个病房?”陈方旬看向齐元霜,问道。
“宋清在里面。”齐元霜指指ICU的大门,“傅长阙和裴清羽还在留观室。”
所有事情都撞到在一块,陈方旬揉了揉眉心,手机铃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他还没接通电话,有人在长廊尽头向他跑来,手里还拿着文件袋。
“陈助!”年轻男人喊他,陈方旬应了一声,同步接通电话。
“报告出来后我就直接拿来给你了。”
“陈助,沈先生自杀了!”
陈方旬接过文件袋的动作一滞,厉声道:“人现在在哪里!”
他的脸色格外阴沉,文件袋在他手中的那一角皱成一团,年轻男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忍不住抖了抖。
齐元霜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道:“你们陈助还有工作,麻烦你送东西过来了,回去吧。”
年轻男人瞥了眼正在接电话的陈方旬,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陈方旬挂断电话,难得暴躁地骂了一句:“他晚一步会怎么样?”
楼竟风的秘书今早去楼竟风家中取工作需要的文件,按了半天门铃沈廷佑都没有开门,就直接打开了门锁。
她心里记着陈方旬的叮嘱,连喊几声都没有人应后,人就有点慌,在楼竟风家里找人,打开浴室,先看见的是满地血。
吓得人直接打了120把沈廷佑拉医院了。
“不想知道答案吧。”齐元霜双手抱臂道,“知不知道答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毕竟……”
毕竟之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陈方旬明白那个意思。
沈从芳和楼竟风的过往,对现在的沈廷佑而言,足以是灭顶之灾。
陈方旬拿着手里这份烫手山芋,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楼万霄盯着他的手,冷不丁开口道:“方旬哥,我昨天查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陈方旬看向他:“什么?”
楼万霄没有直接说的意思,反而抓住了毛毯,飘忽开口:“方旬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楼竟风害死了我妈。”
上次楼万霄跑他家里诉苦发疯也是这个原因,但那个时候陈方旬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如今他再次提起,陈方旬的眼皮跳了跳:“害死?”
楼万霄抬起头,脸色灰白,神色如鬼魅:“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当年和楼竟风联姻后,因为一直没有孩子,楼竟风又需要一个继承人。”
“所以我妈做了十几次试管。”他哑着嗓,从喉间挤出那些话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所有人都和我说她是因为太爱楼竟风了。”
“这种话简直就在侮辱她。”
陈方旬抓着手里那份文件袋,听见楼万霄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生完孩子之后,楼竟风那个畜生只回来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出现过。”
“哺乳期后,我妈因为产后抑郁,自杀了。”
楼万霄猛地咳了咳,咽下喉间的血腥气。
提起这些往事时,他漆黑的眼瞳漫上了几分赤红。
陈方旬皱了皱眉,眉宇间露出显而易见的憎恶。
楼家当年的对外说法是病逝,显而易见是在舆论上做了手脚。
楼万霄咬着牙,面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十几次试管……昨天晚上我知道了。”
“楼竟风是重度弱精症。”
“他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第78章
楼竟风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这件事没有比楼万霄更加清楚的人了。
他已逝的母亲,他永远无法站立的双腿,常年病弱的身躯,全都是楼竟风带来的灾厄。
陈方旬扯开了文件袋,拿出文件翻到了结果。
“不支持……是生物学父亲。”
“既然不是亲生,那黄惠萍为什么要说沈廷佑是楼竟风的儿子。”齐元霜皱了皱眉,对当年知情人的说法感到困惑。
陈方旬道:“她听到的只是沈从芳的一面之词,当然只能保持信任。”
楼万霄看着那份报告,嗤笑道:“沈从芳当年跟着楼竟风没多久,就被楼竟风一笔钱打发了。”
他有些倦怠地靠在轮椅上,边咳边道:“沈廷佑的生父是谁查不到。”
“我能查到的东西……”楼万霄从折叠的毛毯下拿出一只文件袋递给陈方旬,“她当年离开楼竟风后,找了很多男人。”
陈方旬接过那只文件袋,里面只有一些照片。
都是沈从芳当年来往过的不同男性。
陈方旬把那些照片取出来,和一张张翻阅过后,心底却萦绕着某种古怪的感觉。
然而却说不上来。
“是不是觉得那些照片很古怪?”楼万霄咳了咳,又道:“照片排好序了,标号最大的那张是楼竟风年轻时候的照片。”
齐元霜拿过楼竟风的照片,将那张照片与其它男人的放在了一起。
“感觉……”他低声喃喃道,“这些照片一旦放在一起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陈方旬眯了眯眼:“所以沈从芳当年是……”
“那个女人来往过的男人全都有某个地方和楼竟风相似。”楼万霄讽笑道,“所以才会生出来一个和楼竟风有几分相似的替代品。”
“在她眼里,沈廷佑只是她的一个替代品。”他说,“临死前那段时间,沈从芳几乎已经疯了。”
“楼竟风只会害死所有靠近他的人。”楼万霄扭过头,看向ICU的门口。
那里面躺着至今未醒的楼竟风。
他转过头,盯着齐元霜,阴鸷开口:“所以他什么时候会死?”
“尊重一下我的职业道德。”齐元霜回道,“我从业的时候宣过誓的。”
他只负责救死扶伤,楼竟风本人的问题轮不到他来评价。
楼万霄遗憾地叹了口气。
陈方旬抓着那两份报告,脑子嗡嗡乱叫。
齐元霜瞥了眼他有点发白的脸色,连忙扶住他:“方旬,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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