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火车车速还是有点太快了。
他们进了傅长阙所在的卧室,只见傅长阙犹如被困的暴怒雄狮,难掩身上的火气。
面色苍白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倔强地不去看傅长阙。
另一名无辜的家庭医生和两名佣人站在一块,尽可能把身形缩到最小。
“宋清,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有什么资格寻死觅活?”傅长阙怒道。
被称作宋清的男人惨然一笑:“是啊,我不过是替身罢了,那傅总又何必要救我呢?”
傅长阙喘着粗气,怒火中烧,抬手便掐住了宋清的下巴:“协议还没到期,你就想死?别做梦了!”
“傅长阙,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宋清抓着傅长阙的手腕,力道之大,竟是硬生生将傅长阙推开。
鲜血顺着傅长阙的小臂滑落,滴在浅色的被褥上,留下艳红的痕迹。
傅长阙紧紧盯着宋清,然而后者的眼底写满憎恶。
“宋清,你就是死,也别想离开我。”傅长阙近乎偏执道。
陈方旬看得头很大。
房间内仿佛狂风过境,家具残肢随处可见,地面夹杂着不少血迹,活像作案现场。
宋清和傅长阙皆在怒火之中。
“你看吧,我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齐元霜凑到陈方旬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道。
温热的气流刮过耳廓,后背突然发麻。陈方旬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和他拉开距离:“情绪太过激动,做事不理智情有可原。”
他说话总是不会留下错处,坚决不给自己留把柄。
齐元霜低笑一声,看向他略有泛红的耳廓。
耳朵还挺敏感。他在心里想。
陈方旬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傅长阙明显在震怒中,他贸然出声容易被针对,宁可装不存在,等人情绪贫平复后在开口喊人。
然而仍旧被怒火裹挟的傅长阙率先看到了他。
“陈方旬。”他深吸一口气喊道,声音因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些抖,语气却是放缓不少,并不如方才那般冲。
“傅总。”陈方旬道,齐元霜站在他身后,打量他的背影与傅长阙的忍耐。
最后与病床上的宋清对上了视线。
陈方旬沉静地看着傅长阙,傅长阙见他那让人迅速冷静清醒的风油精样,总算稍微恢复一点理智。
“你让他们重新拟定协议。宋清,你既然不想要之前的生活,那就换一个吧。”
“明白了。”
陈方旬退出房间,联系傅长阙的律师团队,拟定根本不合法的替身协议。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协议拟定出来有什么用,单纯推进加速一下替身白月光剧情的混乱大战吗?
齐元霜在房间里给傅长阙处理伤口,消毒的动作格外用力粗暴。
“嘶——”傅长阙倒吸一口冷气,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齐元霜。
“休息日被你叫过来,我不放假吗?”齐元霜替他上药缠上绷带,勒得格外紧。
傅长阙刚想开口,齐元霜一巴掌拍在他包扎好的伤口上,转道去看宋清。
宋清的伤口包扎过,他看了两眼,没说什么,留了点药后,又给傅长阙递了盒药。
傅长阙抬手接过,逍遥丸。
傅长阙:“……”
“看你肝火太旺,吃点药调理一下。”齐元霜收拾东西走人,出房间时,陈方旬刚好挂断电话,他便问道:“那个狗屁不通的协议你完成了?”
陈方旬面无表情道:“让律师团队负责了。”
反正傅长阙的律师团队干这活已经很熟练,大家只要参考一下其他霸总小说里的协议怎么拟定,稍作修改后就是一份新的协议。
陈方旬甚至还有契约婚姻包/养替身等各类协议的模板,有需要随时发送给律师团队就好。
有时候他们都提前打印好了放在那儿,随取随用。
齐元霜怜悯地看着熟练的陈方旬,朝楼梯的方向歪了歪头:“走吗?”
傅长阙走出房间,看向陈方旬:“陈方旬,我有事问你。”
陈方旬用“你看吧”的眼神回答齐元霜。
齐元霜摸了摸药箱,有些遗憾逍遥丸没多带点。
第7章
“他只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沉默过后,傅长阙终于开口道。
陈方旬在脑子里想了想谢逐青近期的工作安排,下周谢逐青要去源城出差,酒店和机票全都已经订好,日程安排也已经交给另外一位秘书,他到时候不必随行。
给何思言的辞职信也已经写好,下周把工作交接就能提出离职,减轻一份工作压力,姜总近期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接手处理,可以放一边。
陈方旬脑子里开始工作,把他众多雇主的日程安排都梳理了一遍,有遗漏的记下,预备结束傅长阙这边的工作就重新调整。
傅长阙还在讲宋清。
“当年把他带出垃圾堆的人是我,他有什么资格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他双手紧紧握拳,宋清的忽视与憎恶让他格外不悦,他甚至说不上原因。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憎恶那么反感,甚至隐隐有了恐惧。
这对他而言,是何等讽刺,没有必要的情绪。
陈方旬神色温和,做足了倾诉者的形象,镜片后的目光沉静专注,在他那样的视线里,倾诉者会得到最大的尊重与包容。
傅长阙望着他那双眼睛,低声道:“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陈方旬心想,等会儿应该给雅瑛转账,他还是不太放心妹妹的存款含量。
“也许宋先生也只是害怕。”他的耳朵检测到关键词,自动开口安抚傅长阙。
这种工作他做的多了,说是总裁助理,其实有时候他还兼职外卖员情感分析师心理医生司机厨师科普员健身教练保镖被捉奸的狐狸精帮忙捉奸的打手等乱七八糟角色。
他在幼教方面甚至都有涉猎。
毕竟有些上司年幼的孩子们还是蛮喜欢他这个能随时随地变魔术,和哆啦A梦似的叔叔。
如果不是因为傅长阙年纪不符合,他现在大概会开口让傅总的小嘴巴闭上,然后再拿针线缝了。
总之现在当好一个倾听者的形象,观察领导的反应,提一些比较和善不触及核心的建议就好,把握上司个性,不要过火。
毕竟角色地位摆在那儿。
“害怕?”傅长阙有些茫然。
他在陈方旬的备注里是暴君,一个皇帝型人格,唯我独尊霸道强势,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开疆拓土锐意进取,从来不知道退缩和害怕这两个词。
看见这两个词都要嗤笑一声,顺带扬长而去的性格。
陈方旬挂着那张死板的脸,心里的烦躁和面上的耐心形成割裂的反差:“是的,宋先生只是太害怕了,他在您面前没有任何自保的武器,尖锐的言辞变成了他最后的屏障与自我防线,只是一种保护措施。”
他的本意也不是让傅长阙真能醒悟对宋清稍微好那么一点,只是想让他暴躁的上司不要再和他倾诉一切情感问题。
何思言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擅长感情问题。
如果非要擅长这个,他应该要涉足并进修一下神秘学,去买副塔罗牌抽牌解读,至少有个参照物,让他能说出一二三来。
光是硬想还是太痛苦了。
他的关注列表里有一堆情感博主,每天看恋爱话题,只为了扩充回答模板的素材库。
不过如果能让宋清稍微好过一点,也算是幸事一桩。
宋清和傅长阙的故事很老套,一个家庭破碎的,与霸总白月光有几分相似的男生,在打工时遇见了霸总,率先动心却又骤然失恋。
傅长阙干人事儿的时候还是很像人的,缺乏安全感的宋清迅速沦陷简直再正常不过。
甜蜜日子没享受几天,就骤然发现替身的事实,又因为欠了人情太多,只好做了替身。
现在已经进入到破镜阶段了。
陈方旬大体总结了一下流程,就听傅长阙开口道:“我有那么让他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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