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池怕得立刻松了手,赵观棋唰地收回去藏起来,大大咧咧地冲他笑。
“还笑。”周景池拧着眉,“我不看,你就不说?”
“我很凶吗?你这么怕我。”
赵观棋想说你现在就很凶啊,但还是不太敢:“小伤没必要嘛,过俩天就好了。”
周景池欻一下把手上的创口贴撕了,带着半条血痂扔到桌子上:“那我贴什么贴,反正小伤没必要。”
赵观棋愣住,看着周景池手指沁出血珠,急慌慌地去翻医药箱,创口贴没有了,绷带也过期前两天刚扔。愁得没法,又想起卧室柜子里似乎还有几张。
周景池看着人跑进去,无奈又无语。
手机又亮起来,合照熟悉,周景池随手拿过,注视一秒,面容ID自动解锁。
赵观棋对他从不设防,周景池想也没想拨开锁屏。
屏幕上是和一个人的聊天框,没有备注,对面没有头像,赵观棋这一侧甚至没有一条回复,有的只是成片的白。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电话一个都没接通,隔了十来分钟,对面说。
:抬头。
时间是今天下午,周景池凝眉想了想,是钓鱼的时间段。
手指控制不住地往上划,时间跨度一直很大,赵观棋的态度是一概的冷漠,不是电话不接听,就是毫不留情地忽略对方发来的‘接电话’。
加载两秒,视线中终于跳出文字消息。
:只是过场,你不喜欢很正常。结了婚各玩各的,谁会在乎你喜欢男的女的?再说了,之前也没见你说自己是同性恋,现在编这个出来,你以为他会信?
:你爹什么脾气,什么眼睛,需要我跟你说?
:我再说一次,形式而已,我不干涉你喜欢谁,男的还是女的关我屁事,事情办了,对谁都好。
周景池觉得文字似乎在跳动,又似乎没有,房间里传出赵观棋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有点慌乱地望进去一眼,看回来,发现屏幕上的文字居然还在。
竟然是真的。
他后知后觉,是自己的手掌在发抖。
周景池像握着一只烫手山芋,晃得越来越厉害,他只好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文字没有跳动了,只剩他的太阳穴在跳。
他好像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绿色的框很简短,周景池扫过去好几眼都没有看懂,直到赵观棋在里面叫了一声‘找到了’,接着是收拾柜子的声音。
周景池赶紧掐了把大腿,定睛看过去。
赵观棋的回复既陌生又熟悉。
:我对形婚不感兴趣。
那头回复只隔了三分钟。
:你要能做主,你怎么不当爹?
脚步渐近,周景池划到原位置,按了锁屏键。
“错了错了,我错了嘛。”赵观棋在他面前半跪坐在地毯上,牵起他的手,擦了那几滴糊在指间的血珠,将创口贴轻轻贴好,“你打我吧。”
“用另一只手,我不躲。”
“去洗澡。”周景池生硬地抽出手,毫无逻辑地说,“天黑了。”
“还早,乐高还没——”
“去洗澡。”周景池截断他。
赵观棋心知肚明,这是生气了。一下子闭了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周景池开始收拾桌上的乐高,赵观棋莫名觉得死到临头了,早知道就说了啊,这简直比骨折恐怖一百倍……
没人理他,赵观棋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他无所适从地站起来,从房间里抱出两套干净睡衣:“那,那我先去洗了?”
正要进去,周景池却扯住他,一眼没看,只抱走他怀里的睡衣,走进卧室又出来,睡衣不见了,周景池面无表情地甩一件浴袍在沙发上,胳膊上搭着一件往浴室走。
他板着脸抢先:“我先洗。”
浴室里的热气被扔上接力赛道,镜子模糊得看不清人影,周景池沉默地出来,赵观棋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当然是老婆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即使不穿内裤空空荡荡的感觉会让他很没安全感。
放好水,忘拿浴袍,出来一眼就看到周景池在窗边撑着手发呆,没吹的头发有些塌,显得他头很圆很圆。
“头发要吹干的。”赵观棋飘到他身后,幽怨又小声,“不然会头痛。”
周景池从外面撤回视线,静静看了他两秒,走回浴室吹头发。
刚吹,赵观棋鬼鬼祟祟地又来了。
周景池埋着头,当没看见。
下一秒,手上一轻,吹风被赵观棋拿过去,替他继续吹头发。镜面雾气蒙蒙,周景池抑制住想擦开水雾看赵观棋表情的冲动。
浴室里的温度比较高,热气还没有消散完全,热风吹得周景池直想缩脖子,感觉到差不多了,淋浴头的洒出的水一股股冒着蒸腾热气,周景池抬手拔了吹风机插头。
转头,平静又自然地对赵观棋说:“我帮你。”
“不用。”
赵观棋觉得笨拙的示好有了一丝成效,更要趁热打铁证明自己这个伤算不得什么。
“淋浴很快的,我几分钟就能洗好,手很方便。”
他笑着,周景池却没有跟着他笑。
反而安静得有些异常,眼底的蓝深究不透,在大亮的浴室里沉出一片灰。
赵观棋看着周景池在视线中矮下去,去解他的裤子。
原来是这个帮。
“不——”
“为什么不要。”周景池问他。
“我还没洗澡,很脏。”
“我不在意。”
赵观棋顿了顿:“我在意。”
你在意什么呢?周景池不解地想,是在意性和爱的杂糅,还是在意我是男生呢?
“你是双吗?”周景池发觉问出这句话出乎意料地自然,“你在喜欢我之前……没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么?”
赵观棋垂头,皱眉皱得很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好像一直挺抵触这个的。”周景池抿唇,改了口,“挺抵触我的。”
赵观棋把人强硬地捞起来,带出水汽氤氲的浴室。天真的黑下去,周景池刚刚发呆望着的那个山头已经辨不清形状了。
他看着赵观棋挡住那座埋着妈妈的山,捏着他肩膀:“生气?”
“就因为我受伤?”
周景池点头又摇头,自己也搞不清楚什么情绪:“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周景池不敢看他,实际上也不敢听回答。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像等待行刑的死犯。
“我也不知道。”赵观棋捏得他很痛,说完一句话,又腾出一只手抬周景池的下巴,对视着,才说:“但你很严格,我知道。”
“所以我说实话,我是……我是不确定自己的性向,因为在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男人,女人,全都没有。”
赵观棋看着那双眼睛垂下去,突然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该做个实实在在的撒谎精。
“但我喜欢你,我很确定。”
“我没办法向你佐证性向的问题,你是我的启蒙老师,所以我没办法骗你,我更不想……不想你为这个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周景池还是不说话,沉寂得像夜里的一棵树。他迟疑一秒,两秒,缓缓靠近,伸出自己僵硬的枝桠无声地环抱住赵观棋。
赵观棋感受到周景池发凉的掌心从腰游走到他胸前,肋骨,小腹,停留又挑拨。
他握住周景池的手,蓦地笑了:“第一次就想angry sex?”
赵观棋在微风中尝到一缕树木的不安和急切,秋天是收获与期望被收获的季节,自然也是占有与心甘被占有的季节。
“笑一笑。”他按了按周景池梨涡的位置。
周景池配合地微笑,艰涩又勉强:“我没有生气。”
不崇尚暴力,更不崇尚委屈,赵观棋朝他摇头:“也不要upset 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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