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哭累了吧。”周景池任由赵观棋动作,后靠到他身上,闭目养神,“饭也没吃,这下是真没心情过节了。”
“怎么又鼻塞了。”察觉到周景池的声音闷闷的,赵观棋将人转过来,对视着问他:“一个人偷偷哭?”
周景池苦笑了一下,摇头:“没哭。”
“吐完说话就是有点不利索。”
他很大动作地咳嗽几声,想把这种病殃殃的音色咯走,嘴又被突然捂住。
赵观棋神情严肃:“别这样专门咳嗽,信不信你一会儿又得吐。”
周景池涌到胸前的反胃感被拦了回去,赵观棋却还是没松开手。
“我好了。”周景池在他手掌里说。
赵观棋可不听好赖话,全神贯注掩着他,特地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得多捂着点,好不容易喂你多吃两口,再给我吐出来,我可别活了。”
周景池愣了一下,在他手下笑出声,闷且棉,像留声机里传出来的。
“什么活不活的,少吃两口饭我又不会死。”周景池说这话倒是多了几分底气,毕竟他现在也不会倒回去喝下那瓶农药。
“你少来啊,低烧到三更半夜睡不着,医院也不肯去,你这不是来索命的?”
“索什么命?”
“我的命啊。”赵观棋不假思索,耿直得不能再耿直,“病了也不去医院,药你也不肯吃,这会儿要是再吐一轮,一晚上白折腾了,你又得难受几个钟头。”
语气严肃认真,周景池听完觉得要是再哪怕干呕一下,赵观棋都得立马扛着他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周景池眨巴着大眼睛,新长的碎发遮住他一些眉眼,能看出是笑着的。他压下赵观棋的手,侧脸靠到他怀里,瓮声瓮气:“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再给你累坏了,可没人开车了。”
赵观棋:“......”
秉持着不跟病号计较,赵观棋顽强不屈地提出下一步方案:“躺着,我给你按按胃。”
赵观棋这样说,周景池乖乖照做,牵着人往床上爬。
平躺到铺着缎面床单的大床上,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周景池下意识就想侧睡蜷住身体,刚动了一半,又被赵观棋揽了起来。
一杯暖暖的冲剂端到跟前,赵观棋哄他:“喝光光。”
味道怪得很,周景池掐着鼻子猛喝两口,剩个大半杯又光速缩回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对赵观棋卖惨:“可难喝。”
“挑得你。”赵观棋念他一句,终究没再逼他,放了杯子从另一边上床。
身边凹陷下一块,周景池紧了紧手里的睡衣衣角,想也没想就往那边凑。只蛄蛹了两三下,赵观棋都还没有完全躺好,怀里已经多了个毛茸茸的头。
“冷啊?”赵观棋在被子里攥住他的手,团到心口一起捂着。
“不冷。”周景池小声说,“你暖和。”
“那我抱着你,不过得换个姿势。”赵观棋说完,大手一动将周景池翻了个面,贴着他的后背,“先给你按会儿。”
手很热,隔着睡衣也能感觉出来的暖,周景池觉得赵观棋可比那杯难喝的冲剂管用多了。
揉了一会儿,怎么都不得劲,周景池昏昏欲睡地捉住他的手,停了一秒,掀开衣服下摆送进去。
接触到肌肤刹那,周景池肚子上的手却不动了。
他迷迷糊糊地转过半个头,催他:“怎么不按了...你手好暖,好舒服。”
感觉赵观棋往后挪了挪,周景池不满道:“干嘛!我冷啊。”
“我难……”赵观棋脱口道,又马上凑近,在周景池艰难转过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你凶我,赔偿一下不为过吧?”
周景池没说话,赵观棋看见半个扬起的嘴角。
月光渐明,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流动着,像一炷香。青烟袅袅,从沉默的床畔烧到杂草丛生的墓碑。
周景池看了会儿,胡思乱想得又看不下去了。
转过身,他将头埋到赵观棋胸膛上。
“胃不疼了?”赵观棋很大方地抱住周景池,任他隔着睡衣点点停停地嗅自己。
“赵观棋。”周景池还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喊他,“你脾气这么好,会因为某些事情恨一个人吗?”
说完又觉得恨这个动词不湳風当,改口道:“讨厌一个人。”
“当然会啊。”赵观棋抱着他,抚着他后脑勺,“以前我爹总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总是很忙顾及不到我的生活,我那时候就恨死他了。”
“讨厌死他了。”
没有咬牙切齿,周景池捕捉到最后一句,昂起头问:“那时候?那你现在不讨厌他了么?”
“懒得讨厌了。”赵观棋毫无所谓,“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讨厌,我还得跟你过日子呢。”
什么话在夜色的遮挡下也不突兀,周景池也觉得言之有理。心底竟然庆幸了一下——太好了,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恨与爱都会被冲淡,那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赵观棋是个心软的典型代表,肯定捱不住时间的煎熬。
想到这,心情又跟着月光亮起来,周景池像吃不饱的小兽,不知餍足地钻过去,贴着睡衣继续闻赵观棋。
“闻出什么了没。”赵观棋笑着问。
“闻出来了。”被子里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张愤怒的脸,“你抽烟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记铁砂掌落在赵观棋胸膛,砸得他龇牙咧嘴。
“嘶——”赵观棋捂住胸膛,“要死了,要死了,你家暴啊。”
“你什么时候去抽的?”周景池对赵观棋精湛的表演一概无视,恶狠狠扳正他的脸,“抽了多少?”
“最后一根。”赵观棋心虚又仓促的往被子下缩,边缩还大声辩驳,“最后一根啊,不抽不浪费了吗,勤俭节约不是你说的...&+¥...#%…!”
声音在周景池不依不饶的戳弄中逐渐变形,两个人打闹着躲到被子里。窗外的月光也照不透,周景池似乎立志要就着渐圆的月亮将赵观棋戳成满是洞洞的月饼,嘴里还念叨着:骗人精。
被子里憋闷,痒得要命,赵观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观棋推拒着不断发起新一轮痒痒攻击的周景池,面色潮红,衣领也在混乱中翻了起来。他向周景池求饶:“我投降啊...不抽了不抽了,再犯你抽我。”
被子掀开一个角,新鲜空气顺着间隙透过来,赵观棋将头伸出去大口呼吸,周景池目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半截锁骨。
气还没顺匀,脖子上挎上一双手,赵观棋握住周景池的手,无奈道:“等会儿再捋衣领,等我喘口气。”
被子里的人没说话,手却离开了。
下一秒,伸到赵观棋的睡衣里。
这次来不及捉了,周景池长驱直下,一颗头钻到半敞的睡衣里,沿着纹理,一寸一寸舔舐过。
“周景……”赵观棋一惊,往被子里捧出一颗神色自若的头。
周景池干脆撇开他的上衣,随手往床脚沙发丢去,什么话也不说,勾住赵观棋的脖颈,压着他要他吻自己。
热又冷,赵观棋上身赤裸着发烫,唇边的人还在卖力啃咬。
过了两秒,周景池喘出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喊他:“伸……伸舌头。”
赵观棋宕机了,侧躺着,和周景池一高一低地对视。
“你……我、不是。”赵观棋脑子发胀,太阳穴跟着重重跳一下,“你不开心?”
“我很开心。”
周景池答完,一刻也不留给赵观棋思考。纵起身子箍着赵观棋的脖子,昂着头去够他,去吻他。
撬开唇齿的人变成另一个,周景池发凉发颤的手摸着赵观棋后颈,又缓缓换到前面,不轻不重地按他的喉结。
“呼吸。”他提醒还在事外的赵观棋,“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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