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暧昧(15)
房间门是关了的,可钥匙被文宁拿走了,因此青禾没有留门。
夜里降温快,先是刮风,窗外呜呼呼作响,后来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扰人清梦。
下雨时青禾醒了一回,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这时房间里依然只有她一个人,四处空荡荡。
雨越下越大,她再次睡过去,这一睡就到了天将白时分,风停雨歇,很是清净。
雨后的天气最适合睡觉,躺在被子里实在舒适。青禾侧躺着合上眼,半梦半醒间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
本来今天该是回城的时候,可由于要去S市,行程发生了改变,她俩和齐瑞安便不跟着社里其他人一块离开,得提前开车去机场。
青禾以为文宁至少会回来补个觉,毕竟再忙也得歇一歇,可直到一觉睡醒,这人还是没出现。
等到该出发时,还是齐瑞安过来敲门叫人,让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文宁昨晚一个人开车回城了,走得挺急。
青禾完全不知道这些,更不清楚具体的缘由,还是上车以后齐瑞安说的。
齐瑞安在前方开车,一边看路一边感慨:“你们老板就是工作狂,嗐,多大点事儿啊,非得自个儿回去处理,交给贺敏不就行了,哪会应付不过来。她不听我的,大半夜了还瞎折腾,今天还要去S市呢,现在倒好,明明可以一路出发,晚点还得去机场外边汇合,搞得这么麻烦,真是……”
昨晚连贺敏打电话过来,起因是合同细则出了问题,需要重谈。这事是底下的员工没做好,要大不小的失误,交给连贺敏处理完全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文宁坚持要回去,走得十分匆忙。
齐瑞安不太关心究竟发生了什么,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专程回去一趟实属找麻烦。他就是无心一说,没别的意思,解释两句而已,毕竟不清楚文宁和青禾那档子关系,真当青禾只是一个小秘书。
有些话呢,同样的人以不同的身份来听,个中滋味自是大相径庭。
站在秘书的角度来看,这番话就是明贬暗褒,齐瑞安表面上是在说文宁没事找事,话里的深意还是认同的,好老板嘛。可站在妻子的角度,有的细节就不能深究了,只言片语也理不清。
青禾坐在后方不接话,良久,才吐出一句:“她那人比较认真。”
齐瑞安回道:“那倒也是,她就这样。”
青禾摸出手机解锁屏幕。
齐瑞安又说:“也怪星河那边不会做人,一群老油条,得亏合同还没签,要是签了还不得被摆一道。你们老板回去也是好的,是该慎重点,出了岔子才麻烦。”
车子开得快,窗外的景物在高速之下变得模糊,成为一条条杂乱的线条。
青禾抬头朝外面瞧了眼,说:“嗯,是这样。”
轿车的行驶速度比大巴快,回城比出城的时间短。
快进城那会儿,青禾手机上收到了两条微信,都是文宁发的。
对方应该是忙完了,终于得空通知一下。
「昨晚公司出了点状况,先走了。」
「在机场等你们。」
青禾没回复,都没点进聊天界面。
其实她俩不怎么在微信上找对方,相互间发的消息少之又少,一句闲聊的话都没有,仅有几句都是有关工作的话。
下了高速路口,车子转方向开往机场。
青禾将食指摁在屏幕上,许久,点住屏幕长按两秒,删除了该聊天。
微信有个附带功能,删除聊天界面的同时会把所有聊天记录清空。
她不在意,随后将手机揣进了衣服兜里。
齐瑞安话多,忽而问:“你们老板和连助理是同学,以前一起在美国那边留过学,你知道不?”
青禾无动于衷,“不太清楚。”
前面的人笑了笑,“她俩关系好得很,当时我也在美国,还请她们吃过饭,一块儿自驾游,我们就是这么熟起来的,都好多年了。”
青禾说:“那挺好的。”
齐瑞安没再讲下去,只感叹:“时间过得快,算起来,应该有十年了吧。”
第14章
最后那句话青禾听不进去,心头不起波澜,感受不深,只是有那么一刻,她蓦地在想自己十年前在干什么。
十年前她才十五岁,混天混地,不好好读书,成天背着把破贝斯到处跑,三天两头被她妈青子君收拾,从街头蹿到街尾,从春江路到锣鼓巷,野得没边儿。
那年的年末,有天晚上她和江子混进了一家不太正规的小酒吧,腆着脸上台免费倾情演出,下台后有个男的讽刺江子弹吉他就像抱着扫把,她跟江子气不过,当场就同那人干架,两个打一个,赢是赢了,但后来警察来了。
十几岁时太放浪,恨不得把骨子里的叛逆昭告天下,所以才走上了摇滚这条路,可至今一事无成,因而变得克制内敛。
文宁的人生与这些乱七八糟不沾边,连贺敏也是,这两位才是一路人。
有些事青禾不会深想,同样的,有些话也不会多问。
她有自知之明,过于识趣。
车子一路畅行,四十分钟后抵达机场,文宁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杨叔也在。时间比较赶,碰面以后就得走,余下的事交给杨叔处理,三人先进去办理登机手续。
飞机买的头等舱,各种事宜都是齐瑞安在处理。
文宁的气色不太好,熬了一晚上没睡,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在登机之前,这人坐在候机室就小睡了十几分钟,多半是累得不行,自己控制不住,眼皮子太沉,一合上就粘一块儿了。
青禾坐在旁边,斜眼一瞥,不出声,也不做什么。
文宁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没化妆,连口红都没涂,素面朝天,不知道是时间赶不及还是如何。她今天早上应该洗漱过了,瞅着挺干净,不至于洗把脸的功夫都没有,就是不晓得是在哪儿洗的。
青禾定了定心神,放开视线眺望远处。
齐瑞安去Costa买了三杯热咖啡,递一杯给青禾,自己喝一杯,剩下那杯留给文宁。
“天儿冷,喝点热的。”他对青禾说,嗓音压低,不打搅面前睡觉的人。
青禾接过咖啡,小声说:“谢谢。”
齐瑞安哂道:“甭客气。”
他俩不熟,没有可聊的话,八竿子打不着。
青禾喝了口咖啡,觉得难喝,一尝就不喜欢,可她不曾表现在脸上,仅是淡定地把纸杯捂在手心里转转,没声了。
齐瑞安挨着坐下,接连喝了好几口热饮,不经意问:“青小姐以前去过S市吗?”
青禾说:“出差去过两次。”
齐瑞安随和笑笑,“那挺好,还担心你过去了会人生地不熟的。”
“这趟麻烦您了。”青禾说,语调浅淡。
“哪有麻不麻烦的,你不用,还不是你老板,该是她麻烦我。”齐瑞安回道,言谈举止大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里舒坦,他偏头瞅了下那边的文宁,再悄声讲,“她原本都不打算去的,请都请不动,这两天又要去了,来来回回地跑,挺累。”
这些话应该只是无心一说,像在车上那样,没别的意思。
青禾低眼瞧着手中的热咖啡,指腹贴着杯壁点敲两下。
候机时间短,不多时就到了该上飞机的时候。
上去之前,齐瑞安把文宁叫起来,让喝两口热乎的醒醒神。文宁面上的疲惫更甚,勉强喝了小半杯,这才提上东西出发。
青禾随在队伍的最后,一上机就戴上耳机听歌睡觉,整个过程中跟文宁都没怎么交流。她不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跟平常在外面没两样,乍一看没有任何不对劲。
南城到S市将近三个小时,飞机落地已是下午两点多,私人司机早在机场外边侯着了,只等三个人一到就可以立马去酒店。
齐瑞安这人会办事,请人参加展览会,吃住出行全程包揽,绝对不含糊。
文宁上飞机以后就一直在休息,到车上了才稍微缓缓。
来接她们的车就是加长版保姆车,三个人分开坐,但又没隔得太远,青禾坐在最后边不吭声,没什么心情,齐瑞安倒是能侃,一大堆话往外抖落,工作上的、生活中的,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