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暧昧(6)
丝巾抹胸的蝴蝶结系在前面,软踏踏的,垂落的尾部无力地拂在她小腹处,好像也喝多了一般,颓丧无神。她的腰太细,细到轻轻松松就能握住,跟薄薄的纸一样。
文宁没有乱看,目不斜视地抱着人去浴室,卸妆,洗漱……十分贴心。
青禾还算配合,没让对方帮太多,能自己动手就自己来,末了,实在没力气了,才让文宁给自个儿擦擦身上。
当然,只是擦一下脖子和手这些地方,散散酒气,衣服都不用脱。她抵靠着冰凉的墙壁,一会儿,乏力地合上了眼睛,任由文宁给自己抬手什么的。
昏沉间,面前的人忽而问:“很难受?”
她睁开眼,揉揉眉心,否认:“还好……”
“喝了多少?”
“不多,好像是两杯。”
“那站稳,别摔了。”文宁说,随即放开手,放水搓洗毛巾,不多时再拧干水,继续擦耳朵那里。
放的冷水,太凉。
冷不丁被刺激,青禾不由自主皱了皱眉,下意识要避开,可还是克制住了没乱动。
文宁从头到尾都比较平静,有时会说说话,但面上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就连此刻说着略带关切的话语,依然是无所触动的模样。
这人的照顾不达心底,倒不是不情愿,只是太像在履行自己应尽的责任,虽然这份责任不是必须承担的。
照料深夜才归家的新婚妻子,跟处理工作没什么两样,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没有任何差别。
擦完脸和脖子,文宁把半干不湿的毛巾搭在架子上,然后将青禾的外套脱掉,再擦拭别的地方。
青禾的身材不错,没了西装外套就更显曲线。
但这人未有半点情绪波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挺正经的。
青禾的视线一直随着文宁的手,两个人有三四分钟都各自沉默,谁都不吭声。
大概是没有可以聊的,搜肠刮肚都找不出话来,还不如省点力气。
做完所有事情,文宁把青禾抱出去。
本来可以不用抱,青禾能自己走,可还是直接动手了。
青禾愿意让抱,正好不想动。她有点烦人,趁对方走出浴室门的时候故意动了一下。
文宁差一点没抱住她。
她又在耍小心思,得逞似的挨在对方耳边,拖长声音喊了声:“文老板……”
文宁不予理会,走到床边,把人放下。
约摸是烈酒烧到了脑子,不清醒,青禾非但没有生气,还笑了笑,裹着被子的一角滚了半圈,胳膊半撑在床上,烟波流动,低声问:“这么正经啊?”
文宁不搭理,上前收拾笔记本和文件。
青禾的恶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讨嫌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有时候揣着架子不认人,有时候会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白天在公司她还是那样的态度,全当自己是看戏的旁人,晚上喝多了却有意招惹对方,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
不过她还是没太过分,闹一闹就及时打住,见文宁不接话就不再做这些,转而正经了点,侧身朝向放电脑的那边,思忖半晌,试探地问:“生气了?”
文宁淡声说:“没有。”
不是谎话,确实没有。
青禾往床头方向挪了挪,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推开,上下打量一番,又问:“你跟连助理,今天真吵架了?”
瞥了她一下,文宁说:“只是工作,没吵架。”
“哦,”青禾坐起来,有些难受的样子,她扬起下巴,将后脑勺抵着床头,用白细的手指捏捏喉咙,而后才转头看向旁边,说话不要太实诚,“还以为你们闹了矛盾。”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
青禾也不介意,文宁平时就是这样,习惯了。对方不是高冷不可攀,更不是性子淡漠,人还是可以的,有时候就是如此,有点小毛病。
不接话就算了,不必勉强,青禾止住这个话题,自顾自念了两句有的没的。
喝醉了放得开,难免会松懈许多,因而会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也无伤大雅。
她昏沉沉地说到了要跟老爷子吃饭的事,问要不要准备什么。
可能是酒热来袭不好受,青禾用力扯扯丝巾,没多久又像灵活的鱼儿般往下滑了滑,身子一软,接着翻了翻,疲惫地趴着不动。
文宁回头看了下,床上那细瘦的一小段腰肢在视线里一晃而过。
应该是不想聊这些,亦或许是别的原因,她宛若没有听到,把笔记本和文件放在一边的桌上,再折身进浴室,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青禾不再闹腾,酒劲儿上头缓不过来,想多折腾两下都不行。她刚刚还能玩闹,现在趴了不到一分钟,意识就渐渐沉溺。
这是要睡了,房间里针落有声。
文宁是拿着小西装外套出来的,方才折进去就是想着还有东西在里面,一抬眼见到青禾正昏昏欲睡,便放慢步子。
走到衣帽架那里,把外套挂上去。
床上的某人一向不讲究,不会爱惜衣物,小西装穿出去才一天时间,酒吧里走一遭,衣角那里就有了明显的褶皱。
小西装的肩部那里还有一根不起眼的淡黄长卷发,是今晚那个热辣女人的,也不知怎么弄上去了。
文宁眼尖,早就瞧见了这根头发,知道它不属于青禾。
青禾是黑头发,没这么长。
淡定地把头发拂开,文宁用细长分明的手指捏紧小西装衣角,用力拉了下,像是要把褶皱抚平。
青禾已经睡熟,仰躺着,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可能是不太舒服,她的呼吸有点重,不太平稳,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不定。
第6章
这一夜降了温,到凌晨五六点那会儿就很冷了,外面还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潮湿的气息夹杂在风中,不断吹拂。五月底的天气变幻无常,一段时间内都是如此,年年都这样。
雨渐渐变大后,窗户玻璃上啪嗒轻响。青禾醒了一回,可没有完全清醒,大概是感觉到冷意侵袭而来,她拱了拱身子,不老实地往旁边挤,翻动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挪到文宁身边。
她真是有够烦人的,动来动去就算了,凉冰冰的手还乱动,直到暖和了,她才蜷缩起腰身,半趴在文宁臂弯里,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那儿。
不讲理的人就是这么厚脸皮,睡着了都不肯收敛一点。
文宁睡眠浅,两三下就被弄醒。
生事的那个倒是舒舒服服地躺着,全然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眼皮子都没动。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完全关上,斜对着床头那边有半扇窗开着,阴凉的冷风嗖嗖往里灌,时不时还能听到轻微的呜呜响动。
青禾睡在外侧,恰恰是靠近窗户的那边,刚好挡住了不少风。难捱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往被子里退,都快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去,有被子挡着才不冷。
这场雨没持续多久,十来分钟就停歇干净,只余下滴答的水珠挂在树上、玻璃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不一会儿,风变小,没那么冷了。
彼时的青禾困意消退了一大半,迷迷糊糊地扒了扒被子,想钻出去透透气,一直憋着太难受。
然而刚动动手,还没用力,熟悉的身形就挨了过来。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太快。青禾先感受到了皮肤上的温暖湿润,接着才是新鲜空气。
“文宁……”
她连名带姓地喊对方。
身上的人在她下巴上亲了口,再去寻她的唇。
夏日的清早充斥着衰败意味,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腐朽,软烂。
也许是天气使然,人的思绪总是在阴冷中无限散发,止不住要胡思乱想,所以无端端的,青禾蓦地记起了第一次见到文宁的场景。
十分普通的相遇,没有什么记忆点,但过程却很特别。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慢速火车成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在郊外的避暑山庄里。
当时乐队受到邀请,要去一个富二代群聚的单身派对演出,派对主人的某个朋友跟叶希林认识,因而帮着牵线介绍了这单生意,价格给得高,打款更是痛快。单子来得急,只提前了一个星期,乐队四个人为此熬夜准备,精心策划了好几天,想着要大展身手,必须对得起这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