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怎么到床上来了,谁给他收拾了东西?
梁轻心中疑惑,他的屋子里能来的人不多,幕僚和归一不敢逾矩,绣绣抱不起他,但也不排除陶管家和绣绣合力将他运送到床上去。还有萧承衍……
梁轻对萧承衍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蒙着眼抱自己的那晚上,不过,也确实是有可能的。
但梁轻很快就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个了,他歇了一天,今天得上早朝。恰好推了两日的赋税案子终于被皇帝给想起来了,皇帝细细看了遍内阁的奏折,道:“那众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人一阵沉默,查赋税查地方官,还要面对沸腾的民怨,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
寂静的氛围里突然响起两声咳嗽,众人望过去,却见是昨日告病的镇国公,对方面上还有一丝病态的苍白,漆黑的眸子微微抬着,透着一丝严肃的冷淡。
梁轻的声线天生有些冷,他道:“臣有人选,三代帝师之子、现翰林学士陆枫。”
众人有些惊讶,皇帝更是,他抬起头,眯眼往后头望过去,只见人群中陆枫走出列,穿着一身官袍,恭恭敬敬地走上前躬身行礼。
陆枫的年纪比梁轻大一点,身姿挺拔,相貌周正,透着一股书生气。他入翰林时间已经有五年了,只不过不像他爹那样才华横溢,闻名天下,甚至有些默默无名。
梁轻选中他,也是因为书中写他有一腔热血,却由于南越朝政混乱、陆枫抱负不得施展。后来他投靠梁轻,依然不得重用,最后因为原主倒台,陆枫也丢了官职。
陆枫作为陆启正的儿子,在书中摇摆不定,最后也成为了龙傲天主角的打脸炮灰。
但实际上,他是有才华的,也有施展抱负的决心,只是缺少一个机遇。
陆枫语气压抑着兴奋和激动,面上平静道:“谢陛下厚爱,臣才疏学浅,很想为大越尽绵薄之力。”
他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梁轻。
梁轻一瞬间,看清了他眼中的犹豫、和一点深思。他在想,这与党派之争有关吗?他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吗?
因为梁轻的势力崛起,成为能左右朝政的存在,所有人都不得不提防,这里头是不是又是梁轻的阴谋。
梁轻很无辜。
皇帝没什么意见,谁去吃苦都不太关他的事。早朝之后,梁轻与陆枫打了个招呼,没说什么,只是梁轻开口接了赋税的案子,内阁便将拟人选的名单干脆交给了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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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镇国公府中,萧承衍蹲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头一次心中有些烦躁,书上写的什么都看不下去。
等了不知道多久,前厅传来脚步声和对话的声音,萧承衍眉头一皱,知道是梁轻回来了。
他想了想,将书丢了,起身往前厅走去。
梁轻头疼的要命。幕僚知道他接了个烂摊子,跟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分析这件事的利弊,“推陆枫去查赋税案,大人,那陆枫是个文臣,会查什么案子啊!”
梁轻道:“那我会吗?难道要我去吗?”
“不是这个意思……”幕僚一抬头,看见萧承衍沉着脸走进来,嘴巴顿时一闭。
梁轻抬头跟萧承衍对视了一眼,两人来到屋中。归一已经等候在那处,萧承衍见梁轻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推着轮椅上前,将文书递给了归一,道:“你在临安各处周旋,应当比我知道更多的消息,赋税案谁陪陆枫去更好?”
萧承衍的浅瞳眯了起来,神色有些不大好看。
梁轻对于归一的信任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过想想也是,归一很早便是梁轻的心腹,为其传递消息,联络各处,充当一个最可靠的隐形人。
归一愣了愣,道:“公爷,我不敢提,但是,如今民怨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地方衙门和百姓的冲突也愈发激烈,所以必须要派人保护钦差大人。”
“有道理。”梁轻点了点头,“你今日回来是有什么事?”
萧承衍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都没问自己,有没有什么事!
他刚刚屁颠屁颠过来,结果呢?梁轻就看了他一眼,就、就走了!
昔日一怒便镇的朝臣不敢说话的萧承衍,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的,都快把自己膝盖上的布料给攥破了。
归一将近日临安探子传来的一些消息说了,都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只不过入了冬,一年即将走到头,各处的势力都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梁轻低头咳嗽了两声,道:“知道了。”
萧承衍看了看他,正要说话,却听归一道:“到了冬日,公爷还是身体要紧。”
梁轻没想到归一身为原主心腹探子,竟然还会关心人,有些惊喜,扯了一下嘴角道:“好。”
萧承衍:“……”
他竟然还说好!好!
萧承衍忍无可忍,开口道:“公爷,陆枫此人,愿意干实事,但是为人不够圆滑周到,性子急,可以派邢远从旁协助。”
梁轻恍然大悟看向他,眸子亮亮的:“对,邢远为人持重、做事周到,而且听说他早年周游各地,见多识广,他帮忙是最合适的。择日不如撞日,我去一趟大理寺。”
恰好陶管家带着府医进来了,陶管家忙道:“大人,您身体尚未好全,还是在府上多休息休息,以免旧病复发。”
“写封书信,”萧承衍侧眸看了归一一眼,“差人送去便好。”
归一:“……”
他从方才那一眼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出了一点萧承衍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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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门一趟,即便侍卫们如何小心,梁轻还是受了风,当晚再度发起了烧。这下急坏了陶管家,在外头兜着圈子说:“以前从来没有的,从没有这样反复发烧的啊!”
府医顶着压力给梁轻施了针灸,一边施针一边擦汗,压力全来自站在一旁、神色沉沉的萧承衍。
萧承衍不笑的时候,充满了一股“看你不顺眼就杀掉你”的霸道气息,更别说他气息阴沉的时候了,压迫感十足。
就在萧承衍动了出门找更好的医师的心思的时候,梁轻醒来了,他强撑着喝了一碗药,又交代了府上的一些安排,转头又睡过去了。直到第二日下午,梁轻才彻底清醒过来。
得了消息的陶管家忙进来看了一眼,随后萧承衍端着餐盘进来了,上面煎好的药膳还热着,他压了下高度,让梁轻恰好能拿着。
梁轻一愣,抬头看了看萧承衍,萧承衍说:“如果你拿不动,我可以喂你。”
梁轻神色一变,抿唇道:“我、我试试。”
他垂眸的时候,显得有些乖巧的温和。
萧承衍说:“先摸一摸温度。”
梁轻照着他的话,先伸手试了下温度,确认自己可以拿的了,才端起来。等他喝完,萧承衍又把托盘拿过来了,上面还有一小块枣糕。
这几日梁轻喝药喝的都麻木了,嘴巴里没有时候不是苦的,甜味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了。
萧承衍拿过来,明显要给他。梁轻有些发愣,伸手将枣糕拿起来,问道:“你这几日都在府上吗?”
萧承衍嗯了一声。
梁轻神色复杂道:“做这些?”
他印象里,好几次起来和睡过去之前,萧承衍都在。
萧承衍没说话,一旁的陶管家却道:“萧公子方才一直守着炉子,生怕药膳煎怀了呢!”
梁轻咳了一下,差点被枣糕给呛到。
龙傲天……给他煎药?
陶管家忙抬头看了眼萧承衍的眼色,麻溜地找了个说辞跑了。
萧承衍将托盘拿下去,又回来给梁轻屋子里的香炉换了香,炉火上烧上了热水。
梁轻看着他忙活,一时间怀疑自己,龙傲天究竟被他养成了什么样子啊?
没过一会儿,陶管家又回来了,说:“公爷,大理寺少卿邢远来了。他说他来这边办事,顺道过来拜访,让我问一下您是否有空见他?”
梁轻想起他之前写的那封赋税案的书信,撩开被子道:“见,叫绣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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