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稳固,更坚实,更安全,也更能承重,临时拿来当运货的车子都行,还是自带伸缩架的。
“还好,还好。”
王九郎自诩自己见多识广,很快恢复了常态,并不肯丢丑人前,但他带来的那些同族之人就不一样了,看到什么不同的,难免口中惊呼,同时指指点点。
一路行着,这些声音完全无法避免,听着让王九郎尴尬,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面皮,又被他们丢完了。
伙计大约看出来一些,没有特意笑他们什么,领着他们往前走,“我家老爷的宅基地就在前面了,老爷想着……”
正说着,迎面过来一群人,走在前面c位的纪墨一眼就看见了比周围人高出半个头的王九郎,愣了一下,停下跟身边人的谈话,笑着招呼他:“王九哥也来了啊!”
两头的人在路中相遇,纪墨跟王九郎打了招呼之后,便冲王九郎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儿的这些人,也给王九郎介绍,“这可是王大匠的儿子,得了真传的!”
他笑着说,话语真诚。
王九郎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指,发黑的脸庞上看不出红不红,身子都有些僵硬了,“没有,没有。”
他嗫嚅着,好似说不出话一样,跟在纪墨身边儿那些这个商人的儿子那个商人的侄子,看他这样就知道是个老实木讷不善与人交际的工匠,只为“王大匠”之名多抬了一下眼,之后就没怎么在意。
倒是那伙计,在一旁听到纪墨这一句,与有荣焉,连忙说:“这是我家老爷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他这里一通吹捧,还不忘给自家老爷报了家门,多少有点儿扬名接个善缘的意思,倒是机灵。
跟在纪墨身边儿的年轻人们露出会意的笑,跟着捧上两句“有眼光”“有魄力”之类的好听话,也没再说什么了。
“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上工了,一会儿午时我去找你。”
纪墨跟王九郎匆匆说了一句,就没再在这里堵塞交通,而是带着身边儿那些年轻人边走边说,渐渐远去,听着他嘴里这个安排那个安排的,看着他身边儿那些年轻人恨不得一人一根毛笔边听边记的样子,王九郎回望一眼,只觉得陌生。
这才多久,纪墨怎么会到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伙计在一旁略有几分试探地所:“那个就是边城的营造师了,这边儿建城的事儿都是他总揽的,可是个厉害人物!”
这番评价实在是……王九郎又回头看了一眼,烟尘弥漫,人影已经远去,他怎么没看出哪里厉害了?
中午的时候,纪墨过来找王九郎,听到他耿直地询问,笑着说:“算不得什么,你不还说我吗?光是嘴上会说,这一次,就是先‘说’出来的雄城!”
“说”得人心动也不容易啊!
王九郎好奇,纪墨就大略讲了讲,讲到“众筹建城”,纪墨笑了:“只是一想,想着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成了,自然就是最好,哪里想到会有如今的光景。”
任何一件事情,没做之前都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何况这宛若空想的“众筹建城”,现代好多“众筹”都打了水漂,更不要说在古代了,这个起步太难,没有强有力的朝廷来高压管控,要让大家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太难了。
纪墨只觉得这两三年,自己怕不是老了十岁不止,凡是操心不到的地方,都必要出点儿事儿。
因为他在边城没什么根基,不敢直接收那些大商人的出资,只怕放着放着什么都没有了,便要顾虑那些大商人拖欠,他们当然想要早点儿看到一座城带来的巨大收益,可贪心不足,这么多人呐,若是自己能够少出一些,别人多出一些,不是更好?
这就有了拖欠。
可这种工程,稍稍拖欠,可能就是资金链断裂,再也接不起来了,纪墨不敢负担这样的损失,便只能更加兢兢业业,不仅把相对来说更加严谨的合同弄出来了,还要再给将军一份利钱,保证将军能够保障这份合约的如约完成。
其中需要考虑的种种事情,种种算计,纪墨偶然在镜中看到自己生了白发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的。
他说起来都觉得累赘,略略而言,王九郎的脸上却已经是佩服神色,一盏茶喝酒一样灌下,放下来,一叹,“我不如你。”
大匠和营造师的区别,就这么大吗?
还不知道已经仗着自己驳杂的知识把人引到沟里的纪墨还在说着欢迎的话,“等完了这里的活儿,你还留着帮我吧,这雄城真正落成还要两三年,光我一个人是不成的,若不是王大匠不好动,我还要把人请过来给我撑腰……”
“我帮你就行了,你还想使唤我爹!这还没当官,官威就摆上了!”
王九郎不满地瞪了一眼纪墨,嘴上却还是松了,同意给纪墨帮忙,不,他不是帮忙,他就是来学习的。
纪墨也来学过他们家的,所以他来跟纪墨学,一个还一个,不算丢人。
忍着笑,纪墨以茶代酒敬了王九郎一杯,“多谢王九哥肯帮忙!”
他的空闲时间不多,一顿饭之后,就又去忙了,这么大一个城,不必他处处伸手,却是不能少看了一处,每日里看了这边儿看那边儿,满城地绕圈儿。
王九郎的时间却充裕一些,还能慢悠悠再喝两盏茶,同时让本族兄弟找人给王大匠捎了个信儿,这样建城,实在是新鲜,还是从来没有建过城的人来负责,王九郎想,还是让我爹来看看,给他挑挑毛病,免得他那么得意。
对,就是不能让他那么得意!
过了两三个月,王大匠过来的时候,纪墨笑着迎接:“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呐。”
王大匠带着一帮匠人来的,跟纪墨汇合之后,没说两句客套话,就直接投入了营造之中,他们都是熟手,分配一个地方,大略说要弄什么,他们自己就知道怎样弄,不用纪墨多费心。
那一天,看到这些人来了,纪墨才算是放松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听人说,他昨天那呼噜打得震天响,一听就是累了。
“肯定是睡姿不好,该推我一把,免得我夜间扰民。”
纪墨这样说。
“什么夜间扰民,哪有爷们儿不打呼噜的呢?”
有人不赞同地反驳,接着就有人接话,就呼噜这个事情分析了一下,为何男的打呼噜,女的也打呼噜。
这些闲话嘴上说着,却不耽误手上干活,吃完了饭,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也不用人催促。
纪墨跟他们都说好了,来这里干活不是白来的,该给的工钱都给得足足的,也可不要工钱,直接在这里换地换宅子换铺子。
“这可是好机会啊,哪里都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纪墨这样对大家伙儿说,一旁的王大匠笑着应,“可不是么,若不然,哪里来得这么多人?”
也就是大商人们都还算是有分寸,没有把这事儿闹得太大,否则普天下招人,知道这里来干一年活儿就能白得一片地一个宅子一个铺子什么的,还不什么人都往这里赶?
能够当地主,哪个傻的当佃农啊!
最多就是第一年苦一点儿,可,种地难道不苦吗?干活的苦又算什么?
一老一小,配合默契,忽悠得大家干劲儿十足,这报酬可比工钱划算多了。
两人不觉又把王九郎撇到了后头,王九郎如今也不怎么“争宠”了,很是习惯地在后面跟着,到了干活的地方,自顾自离开,也不跟那两人打招呼,走出两步,回头看,那两个有说有笑,很是热络,竟是没一个注意到自己已经跟他们分道了。
摇摇头,算了,习惯了。
纪墨不知道王九郎还盘算过“争宠”之类的小心思,跟王大匠说了说自己的成果,说了说之后的预期,自孙爷爷去后,他少有跟人如此畅谈过,把该说的都说尽了,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想念孙爷爷,他若是在,恐怕只会冷哼一声,对他所为处处挑刺吧。
那个板子是真疼,可现在想来,更多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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