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作品在移动,纪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个,目之所及,从暗到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今天这件藏品很特别,是一支簪子,具体年代不详……”
主持人在拿着话筒介绍着,在他身边儿的展桌上,锦盒被打开,里面露出来的正是残花簪,许是那一层珠光色,让它并未被时间过分侵蚀,隐约可见当年的风采。
“还请我们的专家评判一下,看看这支簪子到底如何?”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盒子被年轻的收藏者托起,送到了一侧几位专家的桌案上,由着他们轮流传看,他们看得很认真,有人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间或寥寥几语,似乎在交换意见。
最后由末尾的那位专家把残花簪交给了那个收藏者,还笑着说了一声:“拿好,可贵了!”
收藏者很年轻,年轻到克制不住自己的喜色,笑得露出白牙来,道了一声“谢谢。”
纪墨已经看出来,这应该是一档鉴宝类型的节目,他不由提起了心,想要听听专家们怎么说。
作为代表发言的专家看起来很可亲,笑着点明了隐藏在簪子之中的印记,那是制作者有心留下的名字,纪墨也有这样的习惯,却不是留全名,通常只留一个“纪”字作为铭记。
小小的字,隐藏在某一片花瓣的下方,又被下面层叠的花瓣所遮挡,若不是有专门的放大镜去看,还真的很难发现这样的隐藏。
“我们能够看得出,那个年代,簪子的制作工艺已经很精细了,就是现在,不少小女生恐怕还都喜欢这样的仿古款……在此之前,我们也见过类似的作品,最近一次某拍卖会上的首饰盒,下方也有同样的印记,不排同一作者的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同一家族的作品……簪子的内芯,应该是银质,外层的珠光色,是用了一种现在已经失传的配色方法制成的,从工艺上来讲,很难复刻……”
洋洋洒洒,很多地方展现了专家风范的话让纪墨听得有几分失望,还是失传了吗?
专家最后给出了一个估价,年轻人或者一开始期望太高,竟是有些失望,被主持人问到的时候,收敛了表情,表示会作为传家宝继续流传下去。
纪墨心想,希望吧。
第671章
【请选择时间,五千年,六千年,七千年,八千年……】
“五千年。”
心情似乎也随着时间而紧张起来,错觉一样,总觉得这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不好的预感在加剧,果然。
纪墨眼前一黑,面前再出现光亮的时候,已经是回返的时候了。
能熬过四千年,却禁不住五千年,一个千年的时间间隔,还是太漫长了啊!
这样感慨着,又重新感觉到了沉重和疲惫,灵魂进入了身体,像是套上了沉重的枷锁,再次返回人间。
约略的不自然感让纪墨举动都有些迟疑,老了啊,腿脚不好,坐得久了,都觉得身体麻木了,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
【主线任务:银匠。】
【当前进度:第一阶段考试——已通过(成绩:优秀)。】
纪墨轻轻一笑,考试时间跨过千年就可以不用担心了,基本上都是优秀,后面多出来的时间,都是不算入总成绩的附加分,可以进一步表明自己优秀,但在系统这里,已经有些多余了。
这就好像专业知识点的上限并非只到100为止,但系统核算,只到100。再往上,你可以学,但就不进入系统核算之中了。
这样算的话,若是想要混,似乎也可以“混”的样子,来一个“100分正好,多一分不要”,等到100分后就不再努力。
那样的懒惰念头,纪墨也曾有过,可后来他并没有放纵自己,混过去,糊弄的是谁呢?系统吗?不,只是自己。
很多东西,开始学的时候未必真的感兴趣,只是因为系统任务如此,可真的学进去了,到了末了了,一辈子的精力心血都在里面,真的还能因为不计分就表示不再学了吗?兴趣一旦培养起来,就不是轻易能够放弃的。
好似纪墨现在,闲着的时候,手上有材料,也会雕刻一些小东西,仿佛那些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不为赚钱,不为取悦,不为消遣,只是必然充斥时间的生活习惯。
【是否进行第二阶段学习?】
“否。”
银匠的第二阶段,还是制作各色首饰和器物吗?会不会有什么新的要求和不同?
如果说在尝试过御兽师二三阶之前,他可能还会尝试一下,但在那之后他就明白了,邻近两阶世界之中的差距并不是很大,除非跨越几阶,如星象师一阶和六阶之间,上升的不仅是属于星象师的力量,还有世界的层次,简直是凡人直接修仙的跨度。
那样对纪墨来说,才更有吸引力,否则,一辈子劳苦,或者也跟现在这一辈子差不多。
在刚刚经历完一个这样的世界之后,再来一个类似的,不说审美疲劳,心里头的确是有些累的。
相比之下,新的技艺总是更让人期待。
【是否开始学习下一个技艺?(可保留当前任务进度。)】
“是。”
【将于一日后离开当前世界,请妥善处理私人物品,禁止夹带。可选择继承人传承当前学习成果。】
纪墨没再看上面的倒计时,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似乎可以感受到筋骨被拉伸发出的呻、吟,真的是老了啊!
反手捶腰的时候,还能摸到后腰,略有得色,虽然不怎么锻炼,但似乎也不是很差劲的样子。
算是个相对灵活的老头子。
客栈自带的镜子之中,隐约可见纪墨脸上那满是皱纹的笑容,铜镜似具有某种滤镜效果一样,自动淡斑,少了那些斑点,这笑容,也可见几分活泼。
一个人的经历,是会浓缩到眼神之中的,越是坎坷曲折,越是浓墨重彩,越是幽深浑浊,再不见少年时候的清亮。
可纪墨的眼神之中,还有光,像是他永远停留在了穿越的那个年龄,还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期望。
一生所历,若一梦朝露,日升即醒,逝可蕴灵光,点拨宿慧,醒悟来生。
天光已明。推开窗,窗外的光毫无遮挡地照射进来,迎着那光,微微眯起了眼,院中的一切都在晨光之中变得美好。
“到了我这样的年龄,看什么都透着一种朦胧美,挺好,挺好。”
纪墨欣然感受着老年的状态,没有多少悲意,在这阳光播撒的温暖之中,脸上带着笑容。
“继承什么的,有那本书就够了,其他的……”
纪墨走下楼,结了房钱,让小二给找了一辆车,载着他亲自去选定了棺材,一个薄棺而已。
那卖棺材的听到他是为自己买的,还多劝了两句,让他选个好点儿的。
“好点儿有什么用,埋与土地公看吗?莫若薄一些,来年也好腐了,肥些野草也好。”
听到这话,那卖棺材的也什么话好说了,讷讷:“老丈看得开。”
“开不开的,生之所在,循环往复。”
若灵魂不散,哪里都是一样的,若要散了,哪里也是一样的。
那一身躯壳,肉体凡胎,得自天地父母,再归于天地,哪日肥了父母,说不定又得一个孩子,那些构成身体的能量,也算是始终在循环之中了。
如此,循环不灭,或也可称不死?
这一层思考,有些偏于哲学了,纪墨自己都没想清楚,也没给人说,短短一句,倒像是拽了个文,看那卖棺材的听不懂又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哂笑一声,继续坐车,让车夫往前走。
“到底去什么地方呢?”
车夫问。
“从此时起,到日落时分吧,到时候,选一个看夕阳的好地点,你停了车,帮我传个口信,我与你钱,也不白耽误你一天工夫。”
纪墨跟车夫好商好量。
车夫虽觉得这要求奇怪,却也没多嘴说什么,好赖人家给钱,也不是白坐车的。
他哼着不知道哪里的歌谣,慢悠悠让车子往前走,能走的路也没走多少,为了省畜力,下午日头还高的时候,他就已经选好了那个看夕阳的好地点,让纪墨下车只管看,他这里就停车等候传那个口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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