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沄见他就要哭了,不由心疼,正要说什么,却见青年身后又过来一行人。两个容貌相当,长身玉立,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都颇为赏心悦目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一系列工作人员,笑盈盈边挥手边走了过来。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和气氛的变化,嵇沄怀中打扮艳俗的青年也悄悄回过头,看见这二人联袂而来,如此登对,立刻失魂落魄,低头看一看自己,被身边的嵇沄衬托得简直像是只羽毛乱七八糟的野鸡。
刺绣衬衫外搭银丝闪闪的宝蓝掐腰紧身小西装,纽扣眼里插着一枚花型繁复的白色月季,手上戴着三四个颇具设计感但过于张扬的戒指,头发更是被发蜡弄得凝固死板,脸上还画着亮片妆,眼影蓝汪汪,嘴唇红艳艳……不是艳俗恶心是什么?
想起近日的波折,他更加自惭形秽,悄悄往嵇沄身后躲去,竟然下意识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保护神。
嵇沄似有所觉,顺手把他往背后又塞了塞藏好,这才专注地看向后面这二人。
狗腿子汪洋始终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剧情,眼睛早就睁开,瞠目结舌地看着嵇沄做出这番举动,虽然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本能终究没忘,见嵇沄看向后面走来的两个人,连忙凑上去悄声解说:“这就是周家和顾家那两个双璧了,最近风声很大的样子,据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至于您背后这个嘛,据说是两人的大学同学,在周家公司入职,最近丢人好几次,倒也不算籍籍无名。
周家和顾家都是本地富豪,但比起黑白通吃势力滔天的嵇家,掌握大部分产业的嵇沄,对这两人是完全不用加以颜色的。嵇沄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他是看过剧本的男人,并不在意过来的这两个小辈,而是在心中问系统:能否查看其他剧情线?
同一个世界里,倒也不一定只有一对主角。像是上一个世界那种八个主角的世界也有,同时并行好几个故事线的也有,有些类似的世界本就会不自觉合并,有的剧情线本身就具有维持多条关系的能力。眼前人物要素俱备,很显然会展开支线任务。
果然,系统叮咚一声:支线任务触发,是否接取,并查看新的剧情线?
嵇沄点了确定,那一对璧人已经到了眼前。两人看到嵇沄站在这里不动,不由对视一眼,有些紧张,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嵇总。”
笑容僵硬,但还算礼貌。嵇沄则是头也不点,转身从身后拉出一个花枝招展的男青年。面前这对璧人神色都有所变化,一个眼底深处藏着嫌弃,不发一语,扭头看向同伴洗眼睛,另一个则是略微愣神,随后看似温柔地开口:“团团?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们在门口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迟到了……今天的活动很重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着,伸手要拉青年过去。
被称为团团的白嫩青年已经羞耻至极,看到心上人一言不发,而好朋友更是十分尴尬,他也尴尬到浑身发麻,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二人其实对他还算客气,他们身后的人扫视的目光和小声的评论更令他痛苦。
“为什么?出风头呗。”
“看他这一身打扮,不伦不类,也太刺眼了吧!”
“还以为他的心思谁看不出来,爱慕虚荣,一心攀高枝儿,也不看自己哪里比得过顾总,又哪里配得上周总?还是同学和好朋友呢,这样子和那些捞金女有什么区别啦?”
话越说越难听,红毯中央的一对璧人神色也僵硬起来。顾焕章勉强维持着挂在脸上几乎凝固的微笑,再度伸手来拉一动不动的江团月,而周盖云则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按住了男朋友的手:“焕章,别理他了。你对他再好,他始终不领情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鬼模样,又不听话,又蠢……”
顾焕章叹气:“团团是我的朋友,你不要这样子说。他……他其实蛮好的。”
江团月泪眼迷蒙,本该很招人怜爱,但他今天的打扮繁乱而刺目,这幅表情看起来也就难以赏心悦目了。嵇沄默然看着这场人人属性明确的闹剧,因为没表露出任何情绪,所以顾周二人只当他毫无兴趣,也不怎么避着他。
反正丢人的其实只有江团月一人。
一颗真心被斥为爱慕虚荣,江团月本就十分受不了,又见心上人当面对自己下了这样的评语,而好朋友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顿时更加失望难过。
他是顾焕章将近十年的朋友,一直以来埋头学习不知风月,也从来不会打扮,一直到大学最后半年,才猛然注意到了好友的暧昧对象周盖云,虽然情根深种,但他生性怯懦,又看重友情,因此本来没有任何行动,甚至刻意回避。
但顾焕章发现了他的心意,对他说这不要紧的,他们永远是朋友,因此强逼着他参与各种周盖云也在的社交场合,还要给他介绍新朋友认识。江团月知道自己家境平凡,本来就跻身不进两人的圈子,又因为无望的暗恋格外自卑,重视外貌,这才开始学着打扮。
可惜他时尚品味堪忧,又没有任何人带着入门,自己尝试的搭配就总是辣眼睛。
因此周盖云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差,察觉到这个恶心的娘炮居然喜欢自己,就更加为一心一意帮助江团月的男朋友不值,因此对江团月更是不假辞色。以周盖云及顾焕章为中心的整个交际圈也越来越喜欢看江团月的笑话,甚至安排人去勾引玩弄江团月,让他打扮得越来越怪异出格。
江团月本就笨拙,又很紧张,总是出丑,在他们看来也是哗众取宠,抢别人注意力,出风头,不辨美丑。
每次他大受打击想要彻底退出交际圈,或者暂时不见周顾二人,顾焕章就亲自来找他,温言软语劝慰,白莲花作风十足地用友情绑架他,直到江团月自觉理亏不得不屈服。实际上,莲言莲语之下,顾焕章对江团月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恩赐心理。
他替江团月那糟糕的搭配和品味买单,美其名曰是支持江团月的蜕变,他为江团月安排工作,嘴上说是不放心朋友在外面谋生活,实际上在长期的对比之下,他确实觉得自己很善良,也确实觉得江团月离了自己无法生活,也只配这样生活。
他看上去宽容地对待江团月的错误和失败,实际上却丝毫没有提供任何帮助,虽然没有明着看他笑话,但也没有阻止别人伤害他。
江团月在他的生活中是一个可悲的臭虫,老鼠,生活在光鲜亮丽的世界的阴沟里,是人人嘲笑的恶心存在,而他,干净善良温柔,连这样的朋友都不放弃,人人都觉得江团月什么都不配。
即使想不通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但江团月也是会痛苦,会忍无可忍的。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两张脸,深知周盖云话没说完,他还想说自己贪慕虚荣,爱钱,所以才假装出一往情深,也知道顾焕章眼里的温柔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更加痛苦。
而他们身后那些同事朋友,更不过是加剧自己痛苦的人,无法求助。
他的目光落到了嵇沄身上,一股冲动之下,江团月主动凑到了嵇沄身前,十分笨拙地脚下一软,倒进了嵇沄怀里:“对不起,我站不稳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爱慕虚荣就爱慕虚荣吧,但,他要换个对象勾引!
嵇沄心中觉得有趣,表面却皱起眉头。
周盖云心中冷笑:谁不知道嵇沄为人冷漠,根本没有感情,也绝对不喜欢美色,在他面前表演这个难道是想让他嫉妒,心痛,进而后悔?江团月也太傻了吧?他这么蠢怎么活到现在的?
嵇沄的狗腿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转折,总觉得自己或许要见到开天辟地都没发生过的一件事。
果然,下一刻,嵇沄再度搂住投怀送抱的艳俗青年:“你累了,要不要去我的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
沉默是今晚的红毯之上。
江团月也没料到对方居然会答应,上下摸索一阵,颤巍巍地把插在自己西装第一颗纽扣眼里的白色月季薅了下来,如献媚的小仓鼠一般,递到了嵇沄面前。
嵇沄接过月季,搂着呆愣愣的青年,迅速拐进了酒店里面,将背后那对璧人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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