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那个悄无声息消失的小姑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很有默契的没提起白小花。
顾明东和严海都轻轻松松,陷入沉睡的孙强却正经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原以为事情圆满解决,睡着了会做美梦,谁知道闭了眼睛,孙强却看见混乱的溪源镇。
“打倒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
“打倒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
“把**严忆打翻在地,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孙强觉得自己像一颗球,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
一声声响亮而疯狂的口号中,曾经用于文艺演出的礼堂内,无数张模糊的脸孔激愤着,孙强只觉得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人。
带着红袖章的人歇斯底里的高呼着,剔成光头,带着高帽子的男男女女被推上台。
孙强不敢置信的看向最中间的那两个人,在他记忆中一直获得光鲜亮丽的严父严母,此刻满身狼狈,他们被压弯了腰,跪在台上挨**。
“严叔?严婶?”孙强惊叫着,想冲上去救人。
却见一个凶相毕露的红袖章一脚踹中严父:“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跟国外资本走狗通信的,又是怎么变节成了奸细……”
“我不是奸细,那封信……”
“不要狡辩,证据就在这里,大家伙儿看看这是什么,这是英文。”
周围哄闹起来,嘶喊着:“打倒资本主义走狗!”
孙强只觉得脑子哄的一下,周围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他只看见义愤填膺的**拥堵着严父,口中说着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
忽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严海,他身边还站着自己。
严海脸色惨白,双眼却红彤彤的,挣扎着想要冲上去,却被自己牢牢拉住。
“让我上去,那是我爸妈。”严海嘶吼着。
孙强听见自己在劝:“阿海,你想想叔叔婶婶的用心,他们跟你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保护你。”
一场文斗结束,红袖章们意犹未尽,推着台上的人开始游街武斗。
严父严母被推搡着,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被当头砸着臭鸡蛋烂菜叶,人人喊打。
孙强拽着严海:“别看了,我们先回家。”
梦中的严海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被他推着走回家。
谁知道还没进门,他们就撞见了一队红袖章,这些人打砸着严家,将所有能砸的破坏,甚至将他们的被子一条条剪开,就为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书信。
有个红袖章踩着凳子,伸手将墙上的遗像摘下来:“遗像也是封建四旧,我们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哐当一下,遗像被摔了个粉碎。
严海忽然爆发了:“都给我放下,这是我家的东西!”
孙强暗道不好,那几个红袖章果然注意到他们的出现,摔坏遗像的红袖章指着他们就喊:“大破一切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
“这个**的儿子敢骂我们,就是不支持革命,打他!”
一群红袖章冲上来就打。
孙强一把护住严海,连声喊道:“误会,误会了,他已经跟严家划清界限,断绝关系了!”
“打吧,我就是严家的儿子,你们打死我吧!”严海却已经受不了这些打击。
“资本家的走狗,死不悔改的叛逆分子,打他!”
“别打了,别打了!”
“这个人还护着资本家的儿子,肯定也是资本主义的帮凶,一起打!”
无数个拳脚落下,孙强想冲过去帮忙,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挨打。
忽然,一声惨叫。
红袖章看着满手的血,惊叫道:“打……打死人了!”
“不是我打的,是他们的错。”
鲜血让这群年纪尚幼的红袖章惊恐的逃开。
“严海!”一声惊叫传来,孙强抬头,看见白小花冲了进来。
他抬起手,上面是猩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孙强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想送严海去医院,谁知道再一睁眼,他回到了家中。
孙强猛地翻身起床,拍着心口松了口气:“一切都是梦。”
谁知道下一刻,顾秀秀满脸憔悴的走进来,看见他便说:“阿强,算妈求你了,你别再管严家的事情了成不成?”
孙强傻愣愣的坐在床上。
顾秀秀见状,于心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就为了严家的事情,你好好的工作也没了,你妹妹也受了牵连只能嫁到乡下,你就别管了成不成?”
“现在外头闹得这么厉害,你再这么下去,咱家就要背上包庇**的罪名,不是妈不让你讲义气,这世道不让人讲情面啊。”
孙强艰涩的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听妈的这一回,阿海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但这就是他的命,咱管不了,也管不起。”
忽然,隔壁传来哐当一声。
“他爸——”顾秀秀过去一看,惊叫起来。
“啊——”孙强惊恐的叫着,猛地翻身起来。
严海正低头看他,额头和下巴猛地撞击,痛得他惨叫一声。
顾明东被孙强那惨叫声吓到,差点没把车开到沟里头去:“强哥,你干嘛呢?”
孙强惊魂未定,他看了看完好无损,气色还不错的严海,又看了看还在开车的顾明东,深吸了几口气才问:“我现在没在做梦吧?”
顾明东伸手给了他一下。
“疼疼疼。”孙强惊呼一声,捂住额头。
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孙强吐出一口气,骂道:“我就不该在车上睡觉,做了个梦中梦,还都是噩梦。”
严海捂着下巴,说:“强哥,你做了什么梦吓成这样?我妈说了梦中梦不吉利,是预兆。”
“呸呸呸,童言无忌。”孙强骂道。
顾明东倒是看了他一眼:“到底是什么梦?”
孙强忽然伸手摸了摸严海的额头,后者连忙给他打开:“强哥,你这什么表情,挺瘆人的。”
孙强吐出一口气:“我梦到你爸你妈被**,你家全被砸了,你还被带着红袖章的人打破了脑袋。”
严海无语的看着他:“强哥,你还真是我哥,我这都快去下乡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孙强无奈道:“不是你问我梦到了什么。”
严海立刻道:“梦都是相反的,梦里头我家那么倒霉,那现实中我们家肯定平平安安。”
“对对对,我们都平平安安。”孙强安慰自己,他们家有钱了,才不会因为乌七八糟的原因,弄得妹妹嫁给刘大柱,他爸还发病死了。
顾明东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表哥,却没立即发问。
一直到回到溪源镇还了车,严海先回家去了,顾明东才问:“表哥,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梦吗?”
孙强摸了摸脖子:“阿东,那梦太真实了,就跟发生过似的,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那你跟我说说,我听说梦说出来后就不会害怕了。”顾明东又说道。
孙强犹豫了一下,将梦里头的事情缓缓道来。
说完自己的梦,他拧着眉头说:“你说奇不奇怪,我还梦见白小花了,梦里头她对阿海不离不弃,陪着他一起去改造。”
顾明东眯起眼睛:“梦果然是相反的。”
孙强也点头:“是啊,白小花都嫁人了,她怎么可能回来找阿海,再回来他们俩也不可能了。”
他心底觉得不可思议,白小花都见异思迁了,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难道在他心底一直觉得白小花是好人?
孙强打了个哆嗦,不敢相信自己心底会这样想,他舔了舔嘴巴继续说:
“你说我梦见什么不好,怎么还梦见淑梅嫁给了刘大柱,刘大柱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还是白小花的男人。”
上一篇:协议结婚后上恋爱综艺了
下一篇:持续高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