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说什么。”
顾明东等他松了口气,忽然念道:“以天为炉,以地为鼎,人肉为祀,烝兕乃得安。”
郑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喝酒误事,怎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这里面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顾明东问道。
这几句话听着就是古代的咒语,他原本也知道青铜鼎是祭祀用的礼器,郑通为什么要隐瞒这个。
郑通叹了口气:“不是不能说,而是没必要说,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阿东,你我都是凡人,自己的命运尚且随波逐流,更何况是天地大运。”
顾明东心思一转:“什么意思,还跟天地扯上关系了?”
郑通无奈道:“青铜鼎里面的字记载,上古时期曾经发生了巨大的灾难,需要以天地为炉鼎,用活人作为祭祀,最后还杀了神兽,才让灾难平息,获得暂时的安宁。”
“你想想看,上古时期都无法解决,只能依赖于人牲来祭祀镇压的东西,是你我能碰的吗?”
顾明东脸色微微一沉:“这么严重?”
郑通叹气道:“之前看到小青铜鼎,我已经预感不妙,后来你在北京遇到了大号的,我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
“这里头,怕不只是借运那么简单,而是有了不得的事情,是你我都无法触碰的。”
顾明东听着这危言耸听的话,心底信了大半,恐怕守珠人守着的并不是佛骨,而是依赖于佛骨的存在,一代代被镇压的邪物。
“你也说了,这是我们无法触碰的东西,既然如此何必发愁?”
郑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老夫这不是担心你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妄为,到时候把老天爷捅一个窟窿来。”
这倒是猜对了一半,顾明东显然已经早早的去找过,只可惜没找到罢了。
不过现在听郑通这么一顿分析,顾明东也不打算继续冒险。
顾明东笑了一声:“那你可想错了,我这个人最惜命,才不会以身试险。”
“最好是这样。”郑通笑骂了一句。
“原想着解决不了的事情,索性放下不提,也省得你烦心,谁知道喝酒误事。”
如今跟顾明东聊过了此事,郑通也放心下来,还打趣道:“听说你家老二要结婚了,新娘子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相看八字?”
“难不成八字不合,我还能棒打鸳鸯?”顾明东笑起来。
郑通哈哈一笑:“八字能流传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可别不信。”
“我信我信,但我更相信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靠八字定下的。”就算是八字不合,现在顾明南跟钱晓茹都认准了对方,他才不会去做王母娘娘。
这话让郑通频频点头:“还是你通透。”
“不过老顾家有你镇着,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靠边站,你弟弟妹妹也都能沾光。”
郑通没说虚话,自从顾明东来到这个世界,老顾家的整个风水都变了。
原本等待着他们一家的炮灰命运已经越行越远,一切蒸蒸日上,虽说不是顺风顺水,却也已经摆脱了命运的枷锁。
与之相反的,是男女主的人生宛如滑铁卢般一落千丈。
知青请探亲假回家过年在政策上是被允许的,不过在有些下乡的地方,当地的干部怕出事儿,亦或者其他的缘故,总是喜欢卡着知青的申请。
顾三叔就从来不这样,谁乐意回去就回去,总不可能不回来了。
毕竟粮食关系都转了,你要是不回来吃什么,当地的领导也不能干。
几年下来,果然从来没出过错,相比起其他生产队因为探亲回乡的事情经常闹架,有几次还脑到了公社,上河村这一块清清爽爽。
所以刘大妮找上门的时候,顾三叔心底觉得时间太赶,年底看着还要下雪,但他们小夫妻坚持,他也还是给打了证明。
随后几天,顾三叔也只有在看见大雪的时候,担心一下还可能在路上的夫妻俩,主要是担心孩子,那孩子还小,怕出事儿没有人照应。
那时候他哪里想到,钱知一带着刘大妮母子俩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时间已经到了二月份,春忙都开始了,知青们早就都回来了,钱知一一家三口却还是不见人影。
最先着急的是刘三婶,她女儿跟着一道儿走了,临走前还问她借走了十块钱,说好了等见过城里头的公公婆婆,到时候拿两倍还给她。
刘三婶都想好了,趁着这次女儿上门的机会,再把关系修补修补,虽说当初闹得难看,但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钱知青虽然是城里人,可现在生活在村里头,还不得靠媳妇娘家照应。
等把关系弄好了,钱知青家里头再寄点什么东西过来,那不得有他们一份?
过年那几天,刘三婶都已经琢磨着钱家会不会寄沙琪玛过来,到时候她就拿到晒谷场去吃,也让村里头的人见识见识,让他们知道不只是老顾家有本事,他们老刘家也有能耐人。
谁知道这一等遥遥无期,刘三婶能不着急?
这刘大妮要是不回来了,她的算盘珠子都落空了,岂不是白养了个女儿还赔了钱?
“大队长,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这钱知青说带着他们娘俩回家过年,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小俩口自己去,他们哪儿能顶事儿啊,我就该跟着一道儿去。”
顾三叔心底也着急,只能安抚道:“再等等吧,指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一开始他还想着,也许是钱知一几年没回去,这次回去就想着多待几天。
后来又想着他们家孩子还小,说不定在路上生病了,所以才耽误了。
可等到二月份,顾三叔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钱知一怕是带着老婆孩子跑了。
这事儿是瞒不住的,顾三叔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一趟镇上公社,将上河村知青回乡探亲,结果一去不回的消息报上去。
王书记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们生产队的知青跑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跑了,但去了都快两个月了,一直没回来。”顾三叔苦着脸说。
王书记暴跳如雷:“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我也没想到啊,之前没回来,我就琢磨着要么是孩子病了,路上耽误了,谁知道……”
王书记只觉得头脑发晕。
去年农科院那事儿,他可是在上头露了脸的,结果翻过年倒是好。
“你啊你,你们上河村生产队是不是闲不得,不声不响就闹出个大事儿来。”
平时最让人省心的生产队,偏偏不出事还好,一出事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别说溪源镇了,十里八乡也没发生过知青逃跑的事儿,今天发生了这事儿还了得,跑了就赶紧去找啊。”
顾三叔脸色更苦了:“他都去北京了,我们怎么找。”
王书记一想也是,这事儿还得他出面。
于是乎王书记茶也不喝了,直接往上级打电话,一层层的领导汇报,最后直接查到了钱知一的户籍地址。
结果那边街道查了半天,回过来一句话:“是有一个叫钱知一的下乡知青,但下乡后一直没回来,家里头都没人了,回来干啥?”
“跟街坊邻居都确定过了,那孩子下乡后真的没回来过。”
“钱家没人了?”顾三叔一愣。
王书记皱眉道:“你不知道他家没人了?”
“不可能啊,钱知青刚来我们生产队的时候,家里头隔三差五的给他寄东西。”顾三叔对此还记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这个,钱知一下地干活从来不积极,吃的却不差,社员们也无可奈何。
王书记一听,觉得事情不大对:“你确定?”
“确定,王书记,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问邮局,他们肯定有印象。”顾三叔说。
王书记还真的派人去查,这一查立刻查出问题来,钱知一家里头不但寄东西过来,还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可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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