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现在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压根不适合水稻种植,所以他们并没有去试验田,反倒是直接进了办公楼。
洪教授确实在,而且不是一个人。
在他们面前摆着不少份水稻种子,几个人正低头研究,顾明东也是后来才知道,真正的试验田压根不在这里,洪教授一年里头能有一个月在北京就不错了。
“洪教授,黛山市的两位同志已经到了。”
一听这话,洪教授放下手里头的种子,抬头笑道:“快进来。”
他看了眼马秘书,目光落到了顾明东身上,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小同志,别看他年纪小,却会用脑子来种地。”
这话一说,屋里头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朝着顾明东望过去。
马秘书站在顾明东身边,都觉得压力倍增,反倒是顾明东施施然站在那里,一副坦坦荡荡的架势,让人想称赞一句宠辱不惊。
洪教授笑着招手:“阿东同志,过来坐,你跟我们再讲讲上河村是如何科学种田,将粮食生产搞上去的。”
顾明东也不客气,他可是被王书记提溜出去,在周围的生产队演讲过,这会儿倒是也算熟门熟路。
马秘书无事可做,王明志索性把他带到旁边坐着喝茶。
幸亏马秘书也知道两人的来意,并且顾明东跟他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对此毫无意见。
顾明东开口之前,那几个教授不以为然,暗道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谁知道这一听倒是渐渐入迷。
有些东西他们也知道,不过研究和实践之间存在差距,这会儿听着也受益匪浅。
殊不知顾明东越讲,瞧着洪教授频频点头的架势,心底越是嘀咕。
要知道洪教授离开之前,已经把上河村大丰收的理由推给了玄学,这会儿怎么又让他讲科学了?
心底疑惑,顾明东面上却不露分毫,继续将优化过的种田方案一一道出。
最后,顾明东笑着说了一句:“科学种田的好处是无穷无尽的,不过上河村大丰收的背后还有一定的地域因素。”
“我们那边温度很适合水稻的生长,这两年也是风调雨顺,所以才能得到这样的产量。”
其中一个老教授点了点头,但还是说了句:“我看过你们上河村的水稻种子,一颗颗都很饱满,这就是自然优化的力量。”
顾明东微微挑眉,看了眼洪教授,却见他神色如常。
这话一说,几个教授倒是忘记了顾明东的存在,相互讨论起粮种优化的问题来。
顾明东也不急,微笑着坐在那里,这一等就是小半天。
马秘书原本竖着耳朵听,结果听的一头雾水,顾明东说的话他还能听懂,但几位教授那些话,他就完全云里雾里,就跟听天书似的。
好一会儿,洪教授才回过神来:“瞧我们,说着说着就把人都忘了。”
“老王老李老季,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小同志刚过来,也不能让人家累着饿着。”
几位教授这才起身告辞。
洪教授送了三个人出去,回头就说:“走,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再说。”
瞧他这个架势,倒像是要将顾明东多留几天。
果然,在农科院的食堂吃了一顿饭后,洪教授便开口道:“小王,你带上马同志去看看那批粮种,仔细核对一些,别出问题。”
“顾同志就留在我这儿,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想仔细问问。”
王明志连忙带着马秘书走了。
等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顾明东笑着看向洪教授:“洪教授,您这大老远把我弄过来,不会只为了问这些问题吧?”
洪教授谨慎万分,起身仔细看了看门外没人,直接锁上门。
“你小子就是机灵。”
洪教授笑了一声,又叹气道:“千里迢迢的找你过来,确实是有别的事情。”
“跟郑先生有关?”
除了郑通,顾明东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了。
洪教授没直接回答,皱着眉头说:“我回来之后,原本是想着法子疏通关系,想让郑先生回来,谁知道走动了小半年也没个结果。”
他虽然被人称一句教授,但毕竟是农科院的人,外面的事情压根插不上手。
走动的多了,上头还直接警告他,这年头太敏感,弄不好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洪教授无法,只得先放下了这事儿。
谁知道年底发生了一件事,让洪教授再一次想到了郑通,他弄不来郑通,但能把顾明东先弄到北京来。
“这件事,我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洪教授拧了拧眉头。
因为家学渊源,洪教授对鬼神之说一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可他所在的地方,身边的同事,那都是彻底的无神论者。
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洪教授自己也知道不能暴露出来心底那点迷信思想。
但既然他已经把人弄过来,现在也没想继续隐瞒:“顾同志,我离开上河村之前去找过一次郑先生,他曾提过,你一直跟着他学习知识。”
顾明东脸色一僵,暗道原来是郑通这家伙给自己挖了坑。
洪教授见他脸色异样,连忙解释道:“你不用紧张,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有了保障,顾明东才松了口气:“那这次是?”
洪教授沉了沉脸色:“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顾明东眼神一闪,思虑一转,还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洪教授,你也知道时间太短,我只是个半吊子,不一定能派的上用场。”
洪教授却说:“你能答应就够了,现在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能相信谁。”
封建迷信都被打倒了,有真本事的不是藏起来就是消失,洪教授可不想自己病急乱投医,到时候找到个骗子,后患无穷。
“你跟我来。”
洪教授起身穿上外套,带着顾明东急匆匆的离开了农科院。
他骑着一辆老一八,载着顾明东一路到了医院。
在三楼的病房里,顾明东见到了一位老人,他看着七十左右,脸色苍白,人瘦的不成样子,对外界无知无觉。
“小洪来了。”陪床的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她穿着简单的蓝布衣裳,面色憔悴,一头发丝却挽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看着是个很讲究的人。
“师母,我来看看老师。”洪教授开口道。
“那这位是?”师母忍不住打量起顾明东来,因为老伴儿生病,医生说要静养,所以洪教授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还是个生面孔。
洪教授介绍道:“这位是上河村的顾明东小同志,之前我跟老师提过,他还曾开玩笑,说这孩子有种地的天分,早几年的话还能收下当徒弟。”
“这不是他来北京了,我就想着带过来让老师瞧瞧。”
师母听了,眼底流露出几分哀伤:“你有心了。”
“那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洪教授有其他心思,也没拦着她忙活。
等师母一走,洪教授立刻拽着顾明东到了床前:“你看看,老师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顾明东一时有些无奈,从穿越到现在,他只见过白小花残留下来的脏东西。
而且听郑通的话,所谓的脏东西压根是留不长久的。
“洪教授,咱们要相信科学,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脏东西?”
洪教授急了:“你一个学风水的,跟我说科学?”
两人的情况彻底反了过来,学风水的小伙子教农科院的教授科学。
顾明东无奈道:“洪教授,就算郑老先生在这儿,瞧见生病的人,他肯定也是劝你赶紧找好医生来治病。”
洪教授无奈道:“医生有用的话,我还会找你?”
“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下地干活比我们年轻人还要厉害。”
顾明东看了看他的模样,暗道你也不是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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