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谢松原并没有看到二十一岁的自己。
想到这里,谢松原侧身走进走廊上的一个房间,摸出个口罩给自己戴上。
不需要别人提醒,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些科学家认为,时空是一个巨大连续体,前端的一小点改变都可能导致后方不可预料的变化。
一个人知道了有关未来的信息,他的行为就会在潜移默化中悄悄改变,最终导致原定路线偏移。十五岁的谢松原一旦遇见过长大后的他,那么二十一岁的谢松原必然不是自己过去见到的样子,两人也不可能在某个时间节点上见面。
时空穿越的议题很有意思。在研究所闲暇无事的时候,谢松原看了囊括各个领域和方向的书,其中就有类似的主题;有时十四岁的白袖也会和他分享这方面的内容……
谢松原步伐微顿。
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边,他看见两具死去男人的尸体。熟悉的杀人手法,七窍流血,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
……这是吴祺瑞留下的痕迹。
他眉心一跳,脚步越来越快,因为他的耳边似乎已经听见下方的楼层深处传来的异样动静。
黏腻的,潮湿的,恶意的。
砰!——
*
巨物撞击机房的大门,发出令人肝胆欲裂的震响。
外面的东西要进来了。
躲在房间里的实验体都是十几刚出头的孩子,听见动静没几个不吓得瑟瑟发抖,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连合金大门都阻挡不住那东西的脚步。对方的身体像是流动的橡胶或是液体,从门缝当中溢了出来,如水一般势不可挡地涌入机房。
他们都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谁——那个在预言中很可能毁灭世界的家伙,它到这儿来了。
那湿润黏腻的触感、给予人的森冷印象和盖亚别无二致。它动作缓慢,好像能力受限,又仿佛在刻意寻找什么,变化莫测的“触手”摸索到众人退到无法再退的机房角落里,逐一掠过他们的肌肤,却不是人类想象中的冰凉,温热得甚至有些发烫。
“它在摸我!”有人用几欲崩溃的哭腔小声说。
谢松原屏住呼吸,有道气息移到耳侧,是白袖对他低语:“我们得想办法逃走,它是冲着你来的。这扇门不会阻挡它太久。”
——“它们是冲着你来的。”
谢松原的耳边仿佛还响着谢明轩说过的话。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语气怎么会如此相像。
“我们?”
“就你跟我,”说到这里,白袖像是被人从旁边撞了一下,声音倏然颤动起来,“再加上你弟弟,不能太多。剩下的人会度过相对安全的一晚。”
吴柏山这才发出满意的气声。
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硌上腰间,似乎是白袖在向他示意自己有武器。
“哪儿来的?”谢松原嘴唇翕张。
“刚刚在地上捡的。”
谢松原没有说话。白袖以为他还在思考,却忽然听见对方的吸气声。
白袖似有不祥的预感,一下按住谢松原的手腕:“等——”
怪物就在这时猛然发力!
足有五十公斤重的铝合金门瞬间在对方的撞击下飞进屋内,下一秒手边一空,谢松原竟是直接被外面的家伙拖了出去!
轰隆!坚硬沉重的门板当头朝着地面上的谢松原迎面落下,将他砸得眼冒金星。
四面八方传来惊叫,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惊惧当中无法回神,只有两道身影紧追在后方冲了出去。
白袖一仰头就看见了那怪物——体表的颜色介于深蓝和黑灰之间,黯淡粗糙,没有明显的四肢和固定的形态,明显就是盖亚无疑,奇怪的是,体型并不如他之前看到过的大。
它跳上头顶的天花板高处,像是块涌动的破抹布,时不时从身体边缘探出些线虫般向外伸展触探的肉条。它将因为遭受重击而昏迷过去的少年咬在嘴里,谢松原的半截腿已然没入其中。
“该死。”白袖低低咒骂一声,稳重冷静的表情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甚至他们再过二十年也未必有白袖这样的态度。
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举起藏在外套下的一把枪,对准盖亚的身体后端,确保自己发射出去的武器尽可能少地伤害到谢松原——虽然不太可能。
白袖毅然决然地扣动扳机。
枪身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从枪管中发射出来的却不是实质化的子弹,而是一股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因为他手里的这把“枪”并不是人类世界常见的枪支,而更像是个迷你炮筒,要比正常的枪管粗重得多,直径超过十厘米,枪筒长度大约三十公分,其上泛着深灰色的金属冷光。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它,就会知道这玩意儿的全名叫做便携式中微子场爆破枪。
只有白袖知道,启动机关之后,装置内部将自动生成两种场:
一种是冲向发射方的保护场,防止使用者因能量冲击受伤;一种是向外发射的微型反中微子场,将在途中展开成直径不超过三米、人类肉眼不可见的网状组织,被它贴近的中微子聚合物将会像被烙铁烫过的泡沫板一样凹陷、融化。
然而只是个临时应急的初级装置,能造成的杀伤力和覆盖范围都很有限——换言之,足够有效的装置也势必要比它更难以携带和隐藏。
这已经是相当高效的能量-力场转换器了。
“趴下!”反转力场击中盖亚,爆发出一阵令人无法直视的刺目光芒,热浪化作无形的火舌滚滚袭来,热烈舔舐着他们的全身,就连机房内的实验体们都感受到了那股骇人的灼热温度。
距离盖亚最近的白袖和吴柏山被中微子解体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掀翻在地,后背撞上走廊墙面。怪物发出哀嚎,仿佛被掐住七寸的蛇,身体疯狂扭动,“哇”一声不受控制地将谢松原吐了出来,一下子逃开快十米远。
谢松原就像失去生机的木偶,从高处砰然坠地。
白袖擦去眼角的生理泪水,裸露在外的肌肤可见七八道烫伤、擦伤,一手仍然举枪,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身边,将谢松原的身体翻了过来:他已陷入昏迷,只有口中还在发出低沉的呻/吟与喘息。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盖亚造成创伤的瞬间,他们也会受到几乎同等的伤害,爆破枪形成的保护场最多只能阻止60-70%的能量轰击——即使如此,二人的情况还是要比谢松原好多了。
他当时就在盖亚身旁,几乎受到最大能量的爆发冲击,百分之七八十的皮肤几乎都被某种黏腻沉重的液体覆盖,好像一个在红墨里浸染过的血人,暴露在外的身体表皮上呈现出溃烂一样的烧伤疤痕,呼吸微弱。
吴柏山一脸震惊、趔趔趄趄地跑过来:“我哥不会死了吧?”
顿了半秒,又警惕地看向白袖手上的武器,问:“你这不是捡来的吧?那是什么?”
白袖冷不丁回头看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闭嘴,他会自己恢复的。现在,趁它还没反应过来,和我一起把你哥抬走。”
说完,他们一起抬头。
盖亚忍受不了身上传来的接近解体般的剧痛,身体最外侧的表皮组织呈现出撕裂般的纹路,像被外力推倒的沙堡一样簌簌流动塌陷。蛞蝓似的身形几次试图在天花板上重新复原聚形,最后还是承受不住地掉落到了地面。
每一个与之相连的痛感神经都被激发,最后汇聚成使人灵魂战栗的巨大痛楚。
那是什么可怕的武器?不对,它现在已经是盖亚了,怎么会有能顷刻间将它身体部位瓦解的东西?!它颤抖的肢体语言中深深流露出恐惧的情绪,模糊无形的面孔上蓦然浮现出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人类。
白袖并没有因此被吓到:“就现在。你抬头,我抬腿。”
他们一秒也不敢向后方多看,抬起受伤的谢松原跑向楼梯。后方传来怪物的怒吼,那声音听着竟像个怒气冲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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