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这样的流民,近来又干了恶事,哪怕是遇到村人,人家也不敢与他们靠近接触,是以消息闭塞得厉害。说不定人家还乐得见他们这群流鼠恶狼惹了贵人,都被杀了算了。
梁山又悔又怕,当下脑子里也只有一个主意。
——快通知其他人,跑。
怎么跑呢?
只说话的功夫,拼命跑出来的距离已经被军队抹平。
梁山道:“叫快的人跑,最快的换着跑过去!去告诉我爹、告诉大伙儿,立马跑吧!”
“我去找个机会,拦他们。”
他是个机灵勤快的农家小伙,倘若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将是村里最招姑娘喜欢那种,即便不像那些书生们读过书、但聪明能干性子强,一看就能当家里的主心骨。他这样的机灵人,当然也会挑一个同样能干的好姑娘,成亲成家,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而此时梁山在小路上拼命地跑着,一时没闪避开,树枝刮到了他的脸。
他心中想,破相了,隔壁的妹妹不会嫌他丑吧。
那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是漫长的紧张牢牢占据他的脑海。
终于,拼命跟着军队屁股后面的他,寻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兵士们变慢了。
梁山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挑了一个坡,从山上冲下去,又寻了个矮树丛,隐蔽地蹲守在路边。
终于,他看到了其他人口中的贵人。
据说领头是两个善心的年轻将军和富贵公子,但梁山不相信!纵使这些人看着善,但就像那个小吏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可他要怎么拦下人,还能不被发现他是故意的呢?梁山开始努力转动他的脑子,最后在一匹马从屁股里掉出马粪蛋子时闪过灵光。
他巴巴地上去,靠近那匹马,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马粪能、给我吗?”
还不等真正靠近马屁股,他就被警惕兵士用武器拦住,并且将他扫倒、拿下。
宋宴清离得不远,回过头就能看到这个年轻汉子。
似乎平平无奇,只这人模样太凄惨了,脸上有着道道的新鲜的血印子,眼下红肿了起来,脚下的鞋也浸出血,至于衣服本来就破破烂烂,倒没什么说头。
这样奇怪的一个人,还躲在一边,突然冲出来要马粪,是十分奇怪的事。兵士们正是因为这点,方才利落地将人拿下。
面对质问,梁山的害怕劲这才上头来,他瑟缩了肩膀,摆着手解释道:“不是,我要马粪不是用来烧的,要给我妹妹用。”
“因为要当药用,所以要最新鲜的!”
在心里,梁山给隔壁家的妹妹说了好些声对不住。
但他自己还真喝过马粪弄的偏方药。
因为用不起正方,民间衍生出了无数的偏方。
这理由倒是说得通。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小的从山上滚下来了。”
“当真是为你妹妹寻药。”
“是……是隔壁的妹妹。”梁山红着脸,交待出真相来。
说真话时,人们的表情总是不一样的,放松自然。哪怕是一旁仔细观看的展勇,也没看出这小子是在骗人。
加上跟的将军又是善心的,马儿刚刚解决了需求的兵士大方道:“你在后面捡走就是,不要贸然靠近,小心砍了你的脑袋乘酒喝!你有几个脑袋?胆子倒是大。”
“是是是,谢谢大人,谢谢各位大人。”
梁山将人谢了一通,又得了一份药,最后再没有什么理由拖延,目睹军队离开。
在有人回头看时,梁山便脱下衣服,认真地将马粪兜进去。
装好了马粪,前面的军队也就消失了。梁山这才迟钝地发现,他的脚板痛得厉害,低头一看,发现是鞋不知何时彻底穿了底,有着一层茧的脚板都破了口子。
他倒吸一口冷气,又垫着脚,咬牙切齿地钻进山里去。
梁山盼着自己做的这点事,多少有点用,也期望着其他人能跑得快点、再快点。
但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宋宴清,因为路上发生的事耽搁了一下,反而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反正到了后就能休息,不如再试试冲刺行军的速度。
种种有计划的尝试,都能为未来积攒经验。宋宴清心知自己就像手捏一支试验军的“学生”,不能将试验军的实力当成自己真正的实力,他本身只是个浅薄的菜鸟,需要各种各样的经验来成长。
当兵士队伍变得更快时,走小路的人就休想追上了。
哪怕跑断了腿,他们也只能目送着这只看着十分恐怖的军队靠近别宫。那样强壮的兵马、那样健壮的兵士、那样快的赶路速度……落下了一群绝望的外出人。
他们中有的人打算像梁山一样上演一些奇怪的事,什么卖儿卖女、一男多女、一女多男,混合多打等,试图在官道上拖延时间,但根本没有机会,他们的消息传递都跟不上一路往前的马粪蛋子。
宋宴清率兵来到别宫。
别宫不比丛芳园给人富丽繁华之感,但非常大气,宫门口有汉白玉的巨柱拱卫,宽阔石阶旁两侧是可以跑马的马道,难以想象这是朴素的人工能够完成的工程。
但进入这座别宫后,马蹄踏在白玉石板上上,宋宴清等人却撞见了他完全料想不到的画面。
一大群男女老少带着各种东西,正要仓惶逃跑。
最正常的是抱小孩、搀扶着人,和背粮食的……那种贪心得挑着走的人就很显眼。
显然,这些人提前了一点发现了宋宴清等人,且运气好地没被发现。但军队实在来得太快,宋宴清等人逗进来了,都没一人跑出去。
可这些人显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中的很多人瘦得眼眶凹陷,好像灵魂下一秒就要挤出来,也全都穿得像是逃亡户,那里是应该出现在这样一座宫殿中的人物。
也是这份不应该,让进来的所有人都懵了一瞬,脑子空白。
一个冒冒失失从旁边冲出来的人,一抬头看到了马上穿着新披风、挎着武器的神武少年将军,下意识就跪了下来。
他后面的人跪到一半,直起身来,拉扯前面的人:“快跑啊!”
马上宋宴清容色肃然,下令道:“将人先驱赶到西边角。”
第069章
这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乱民数量不少,随意扫上一眼就知道比兵士多上太多,甚至可能是几倍。可当兵士们拔出武器来,人群开始害怕后退,无人敢于送命。
兵士们也就能判断出来,面前只是一群普通流民罢了,绝非什么悍民。
如此低下的战斗力,除了人数和运气的因素,想象不到他们是靠什么闯入了别宫。
但很快,随着人越来越多,有人发现优势试图反抗。
鲜血和兵士们的冷面让人群见识到军队的冷酷,冷却发热的头脑,恐惧以更庞大的规模复苏,令人往后退去,回到了本就被他们占据的西边角区域。
西边角的位置本安排给看守的宫人居住,有大排通铺的屋子,也因为原本有人住东西多,更方便闯入者挤在一处居住。
至于宫廷深处更繁华的地方,他们完全不敢染指。
毕竟偷住了主人家的下人房,和住了主人的主人房是不同的概念。梁父原本还抱着等他们熬过这阵,就带着人继续往前走的希望
若是他们走时,只破坏了一点“小地盘”,主人家应当不会太过于气怒吧?
即便是整座宫殿中最为寒酸的小屋子,他们也住得十分满足,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好得太多。
军队来临后,梁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说白了,他只是个有点威名的农人,顶多只是因为人够义气兄弟多些,实则没见过什么太多世面。他也不知道怎么混成了这支流民的首领,每日操心地管老管少。
如此卑微的身份,冒犯了天子——天底下最为贵重的人,怎么会被放过呢?
在众人急需他的时候,梁父直接把自己吓晕了过去,让本就慌乱的队伍变得更加茫然,使得兵士的驱赶异常顺利,很快成功将人赶进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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