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愤得失去理智。
“放什么?通通杀了便是。”宋齐光气得往后一仰,手抓着东西才稳住身子。
怒不可揭的君王目光如刀,看着前方:“张遇之,你率人查明流民从何而来、沿路官府大小通通算上,从重论处,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那些贱民,竟不知死活、自寻死路,也按例处置。”
乱闯宫廷,就是杀头的罪。哪怕是别宫,如此大规模的占据别宫,也是对君威的强烈侵犯。
宋承宇低着头,身上的伤处好像更痛了些。
宋怀信与宋云志也是低着头,闭上眼,不想看着宋齐光发怒的模样。
二皇子宋广骏站在一旁,心中咋舌。
老七当真是能折腾、也敢折腾啊!
看守的一群蠢货宋齐光自然不会放过,他的怒火最后才轮到放走流民的小儿子,咬牙切齿般道:“把七皇子带上来!”
话落,宋齐光失去走路逛别宫的兴致,换乘辇车,直入主殿。
宋承宇等人跟在后方,结果被训斥无用、罚跪在主殿外。
宋宴清被传唤到别宫主殿,看见的便是连带宋广骏一并跪着的画面。
他立时就知道——推断成真。
果然是死穴,宋齐光对上那些世家,好面子的程度高到变态,完全可以把他当疯子来推断他的行为。
——“系统,止痛剂安排一下吧。”
【不会剧终吧?】虽然又开始收货大批粉丝值,但对宿主操作预判到危险的系统请求道,【宿主,下次行动再考虑一下系统安危好不好?】
——“对不起,我唯独把你忘了。”
——“不小心剧终的话,我很抱歉。”
——“但应该不会。你不要怕,毕竟没有人比我更懂出道。”
【阿弥陀佛,希望黑心老板不要开了你!】
出道的话,总不能连世界上唯一且最大的选秀公司都进不了。
宋宴清:……居然还是很有道理,世界真神奇。
如愿在系统这儿得到勇气,依旧被绑着的宋宴清走进主殿,背上还有他死皮赖脸求展勇老王找来的几根荆条,眼下很是扎得慌。
第071章
当宋宴清以“负荆请罪”的姿态出现,想来所见者都会在心中夸他一句——聪明。
但唯独宋齐光除外。
帝王心中的不满在亲眼见到小儿子后愈发旺盛,好像在心火上了热油,使得宋齐光格外气怒。
宋宴清觑他一眼,难得褪去了所有乖张,老实跪在冰凉的地砖上。
宋宴清开口道:“父皇,儿特来请罪——”
话未说完,就听到宋齐光厉声道,“你以为朕能无限容忍,不会处死你么?”
只消听他话里的寒意,就知道宋齐光不是在开玩笑,真有杀意。
此时此刻,他有杀了宋宴清的冲动、甚至明确的念头。
宋宴清顿时清楚,负荆请罪消除不了宋齐光的火气,可能还起了反效果,被认为在耍小聪明。
他抬起头来,姣好的目力让宋宴清拥有远超常人的高清视力,能看清宋齐光额上跳动的青筋,和喷张“怒气”发红的鼻孔。
“父皇!”少年人飞快地喊了一声,害怕在他面上闪过,随后化作浓郁的不解,“父皇,儿擅自做主是有罪,可罪不至死吧?”
如此理直气壮,好像根本不曾意识到这回的“擅自”放走的那些罪民,犯的是冒犯君威的大罪,唯有宋齐光才有处置的权利。
宋齐光更能猜到此举背后众人对他的揣测,于他所感受到的刻意羞辱外,又添上许多嘲讽。
于是他怒极反笑,恶意地问:“你以为放走那些贱民,他们就真的能活吗?”
宋宴清很难回答说那些人都能活下去。
但留下来,就宋齐光目前的癫狂状态,死的概率绝对高达十成。
双手被缚在身后的少年抬着头,直视着因怒火失控的君父。
展勇固执地绑缚了宋宴清一晚,只管他吃喝拉撒,其他时候都很坚持,也就造就了此时宋宴清算不得好的外貌状态。少年的身体因为难受而姿势古怪,头发也乱糟糟,脸上还带着昨日干活蹭上的印记。
但宋宴清抬起的面孔上却意外很“干净”,一如他素日在宋齐光面前表现出来的——不甚聪明,甚至天真到傻气。
“父皇,你错想儿子了。”宋宴清一字一句说着,想给宋齐光传递自己的认真,“难道父皇以为儿子如此作为,只为了放走那些被骗的流民么?儿不是。”
“那些无知流民已经将真凶交待出来,是有人故意诱导他们前来,闯入别宫。惹怒父皇,看父皇你失控,正是那些人目的,父皇难道要如他们的愿吗?”
情绪激动时,少年人甚至在迫切地前往挪动,好像如此就能证明自己的真心。
但他不知道,点破宋齐光的怒意,只会让宋齐光愈发难堪,从而生出更多怒意。
宋齐光扯着面上的皮,讥讽地笑:“那宴清可真是个孝顺儿子啊。只是你的臣子实在做得不好,罔顾众人多番警醒,独断横行,擅自放走无数罪人;还殴打兄长,训斥君使,目无君上,今罢黜你虎威将军之位,罚一百板。”
“来人,将他带下去。”
宋宴清有想过他会气得完全听不进话,只是没想到这次宋齐光翻脸如此快、下手也如此狠。
一百板?
是真要杀了他啊。
情急之下,他采取了“掀桌子”的方式,试图拖延时间。
“父皇,儿子的确信不过你,你生杀予夺惯了,连待儿子都是如此,想来一时气怒就会将那些流民都杀了。”
满堂宫人听了这话,都开始头皮发麻。
候着的兵士也更是闻声呆住,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小心瞥着帝王的神色。
宋宴清语速飞快:“你与阿娘说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儿子在畅音阁闹出了不识君父的笑话,那多可笑啊,儿子认不出自己的父亲。”
这显然是其他人不能听的,宫人头低得更厉害,小心肝紧张得砰砰跳。
“你也没阿娘说的那么好!”
宋齐光听得头都要气炸:“你娘教了你些什么玩意儿?!”
“不过是些女人对丈夫年轻时的印象罢了。”宋宴清抓住能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她说你英武过人、威严强大……”
宋宴清把记忆里王婕妤讲的那些哄孩子的鬼话一一道来。
若非有王婕妤的倾情贡献,宋宴清自己实在编不出如此情真意切的瞎话,毕竟他厌恶面前的男人,不给他两下纯粹是宋宴清要为自己和系统的小命负责。
和鬼话里的人相比,宋齐光都得承认自己比不过。他年轻时,在小儿子的生母心中,竟是那般出色么?
这番先抑后扬的鬼话,也夸得宋齐光怒火消弭一二,剩下的却驱使他盯着小儿子审视。
宋宴清便不能停,还得继续演。
“可你脾气差得厉害,行事更是不讲道理,简直专横跋扈。”
似乎在宋齐光眼中又看到了冒出来的火光,少年立马改口:“但你博学多才、才情出众、待我也……也好。除了大哥二哥,其他兄长们都没有正经官职,却给儿子当将军。”
算有点良心。宋齐光都不知道被这小子气了多少回,折腾不停。
“儿子也知,帝王难为。”少年身上那股放肆劲又回来了一点,说话管不住嘴毛病也继续犯,“父皇手底下的官也太没没用了,都是些废物,我看还有不少不怕死跟父皇作对的,好比那些要算计父皇的。可父皇非要远离儿这样的忠臣,让他们在背地里乐吗?此非明君所为!”
“一百板,你想打死儿子吧。我要是死了,就再没有人——”
宋齐光打断他剩下那些可以猜到的屁话,冷声道:“是你自己找死。”
“除了你这混球,哪个敢行这等事!”
“儿哪能看父皇白白上当,净便宜了那些心思阴暗的废物。”宋宴清感觉自己真不愧是死过一次的,满嘴什么鬼言鬼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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