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襄平府其实也不认识特别有权势的人,最沾边的就是苏信白这位祝家大少夫人,左布政使家的哥儿。
到了祝府,苏信白和祝经诚也才刚游玩回来不久。听秋华年说完后,祝经诚起身道,“华哥儿稍等,你们坐着,我出去问问。”
秋华年坐下,苏信白让人给他上了茶,秋华年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这事是最近连续犯案的那群拐子干的吗?”
苏信白点头又摇头,因为家里有祝娴和苏信瑶两个妹妹,他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那群犯案的拐子,多挑大富商和官员家的小姑娘下手,你说的这位如棠姑娘,身份还是稍低了些,按理说不该在他们的目标里。”
秋华年叹气,如果是那群拐子,照吴深所说,提刑按察使司至少有些眉目了,如果不是,那可真是大海捞针。
过了一会儿祝经诚回来了,他眉头紧锁,显然不太顺利。
“怎么了?”
“二房家朱露的妹妹朱霞也丢了,和如棠是一个地方差不多时间不见的,怕是一起被拐走了。”
秋华年愣了一下,满心担忧。
虽然朱霞被家里带得满脑子贤良淑德的封建规矩,还嫉妒成性,有些小心眼。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没真干过什么坏事,落在拐子手里,实在叫人可怜。
“二房已经拿了家里的帖子,送到提刑按察使司了,那边说一有消息就会上门来报。”
苏信白点头,“我待会儿也写个帖子去,让他们多留心。这是不是得给些钱?”
祝经诚笑了笑,“朱家和二房一起包了二十两银子去打点,我刚才又添了一百两,应该足够了。”
苏信白舒了口气,“那就好,他们没说什么吧?”
“朱露不信我会帮忙,以为我是要使绊子,我没多解释。”祝经诚淡淡道,“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亲戚姑娘,尽些心破了案子,也是我们积福积德了。”
祝经诚看了一眼苏信白的小腹。
苏信白身体微僵,目光移向别处。
以他和祝经诚胡闹的频率,孩子估计今年就会有了,是得好好积一积福气。
秋华年坐了一会儿,得了一旦提刑按察使司有消息就通知他的承诺,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时,杜云瑟也回来了。
司泾是襄平府知府,发生在襄平府地界上的拐子案,他一直密切关注着。
杜云瑟上门拜访,说明来意,司泾没有敷衍这位大有前途的天之骄子,找出卷宗给他详细说了说情况。
“目前提刑按察使司那边已经有了些证据,知府大人手里也有,不过知府大人和按察使有些不和,所以具体计划还没定下。”
“知府大人还能与人不和?”
司泾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的好脾气,连秋华年都听过他的名声。
“正因为是司泾大人,才只是不和而已。”换成别人,可能更加严重。
秋华年叹气,“只希望这些官场斗争,还有官员自己的脾气,别影响到破案,害了无数黎民百姓。”
秋华年和杜云瑟把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舒家夫妻,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根本无法宽怀,脸上一片浑浑噩噩。
郑意晚年轻时做生意太拼命,伤了身子,生下如棠后便无法再怀孕生子。舒华采与她夫妻情深,发誓终生不另娶不纳妾,如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如人间蒸发般丢了后,对他们的打击更胜于其他人家。
黄大娘和黄二娘姐妹陪着两人,继续大海捞针般找孩子去了。
秋华年唏嘘叹气,让人时刻关注着祝家那边有没有新消息,同时更加严肃地教育九九和春生注意安全。
端午后第二日,如棠和朱霞失踪之事尚未有进展,秋华年先久违地见到了闵乐逸。
以往闵乐逸来拜访秋华年,都是一个人松松快快地来的,这次上门,身边却跟了一位嬷嬷,两个小厮,还有两个婆子。
进门之后,也不再像以往一来就找奶霜玩,而是规规矩矩地和乡君问好。
秋华年被他这问好弄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扶他,两人对视的时候,闵乐逸突然极快地眨了下眼睛,逗了个乐子。
秋华年哭笑不得,假装没看见,放下心来。
秋华年把他让到一进院子的会客厅坐,伺候的人们也都跟了进来,有的站在门口听命,有的站在闵乐逸背后,那位嬷嬷则站在侧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闵乐逸坐下来,刚想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了眼嬷嬷,又乖乖交叠着放在了腿上。
秋华年也被他的反应影响,下意识坐直了些。
“乐逸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我想起之前借了乡君一本书,一直忘了归还,时日太久,所以亲自上门来赔罪。”
闵乐逸身后的小厮拿出一本书,秋华年看了一眼,那根本不是他的书,不过也没有揭穿。
“你不说我都忘了,劳烦你专门还一趟。”秋华年努力演着戏。
两人又这样假装半生不熟地聊了几句,秋华年找了个话头。
“对了,乐逸,我新做了几件衣裳,你跟我去里面,我换上后你帮我瞧瞧哪个最好。”
闵乐逸立即起身,差点按捺不住。
秋华年赶在嬷嬷开口前说,“是预备着过几天赴宴时穿的,我不想叫太多人看见,金婆子你好好招待乐逸带来的人。”
主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位宫里出来的嬷嬷也不好说什么。
闵乐逸跟着秋华年穿过垂花门,来到主院,直到进了正房关上门,闵乐逸才长长舒了口气,一下子倒在躺椅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秋华年忍俊不禁,“哪里来的猴儿现原形了?”
奶霜正好在正房里,闵乐逸一把将它捞过来,埋头吸了几口,终于活了过来。
“华哥儿你不知道,我最近好惨的。”
“每天五更天就要起床,寅时才许睡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吃饭!”他满脸悲愤,“都只许夹离自己最近的菜,还每次不能超过一筷头。”
秋华年拿起旁边的爆米花篮子给他,闵乐逸抓了一把,嚼得咯吱咯吱响。
“这嬷嬷的规矩这么严?”
闵乐逸嗯嗯点头,“是啊,是啊,她还嫌弃我女红不好,请了位绣娘天天盯着我练。”
“你瞧我的手,上面好多针印子。”
闵乐逸可怜巴巴地伸出一双白皙漂亮的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肚上,一片红肿,布满了针痕。
秋华年皱眉,有几分心疼。
“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以往谁能这么管教你,你父亲怎么说?”
闵乐逸放下爆米花,垂头叹了口气。
“前阵子郁氏大夫人来的时候,我装了几天乖,实在忍不住,又偷偷跑出去玩儿了,结果差点就不小心闯了祸。”闵乐逸没具体说是什么祸。
“那天我偷偷溜回去,被我父亲拦住了,我以为他会发火,结果他只是看了我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闵乐逸难受地说,“我丧母后就一直跟着祖母了,那天我才发现,我记忆中文采潇洒的父亲,已经有了许多白发。”
“我没了生母,也没有继母,父亲后宅里甚至连个能管一管事的妾室都没有,他只能百忙之余亲自费心操心我的婚事。”
“我和嬷嬷闹起来,丢的是他的人。”
闵乐逸闷闷道,“我不想叫他再为我烦心了。”
秋华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郁氏那边到底怎么说,怎么没定亲,先送个嬷嬷来教规矩?”
“郁氏大夫人说,郁闽的婚事,她一个人没法做主,而且现在定下太匆忙了,很多礼数都不全,索性等秋天郁闽乡试后再定。”
“她说郁氏很重规矩,怕我到时候不适应,提前帮我请一位嬷嬷教一教。这位嬷嬷是三皇子的生母颖妃娘娘宫里放出来的,一般人轻易请不动,愿意来是看在郁氏的面子上。”
秋华年听完后点头,“郁氏那边的意思是乡试后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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