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泓渊叹了口气,“我不在乎这个,但是父皇,母后留了遗信给你。”
“什么?”元化帝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
先皇后急病而死,元化帝与太子都未能见她最后一面,当年唯一守在她床榻前的,是她亲手养大的栖梧青君。
元化帝曾无数次向栖梧青君询问皇后临终前的一言一行,可从未听他提起过遗信。
“遗信乃母后亲笔所书,加盖皇后宝印,小皇叔把它带了进来,父皇可以亲自查验。”
元化帝双手撑着椅子扶手,一点点站了起来,缓缓开口,“给我。”
一直站在屏风后的栖梧青君吸了口气,眨了几下发红的眼眶,进来呈上一封从未开启过的信封已有些陈旧的信。
他不敢看元化帝,元化帝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全部被这封薄薄的信件吸引了。
握着整个国家最高权力的手颤抖着拆开信封,取出一页脆弱的纸张。
纸张上的话很简短,因为写信之人那时已接近油尽灯枯,字迹非常颤抖,但元化帝还是一眼确定了,这是他的康娘的亲笔。
“康娘于坤宁宫后殿前手植石榴一株,料想今日已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请郎君悉心养育,所结果子赠予你我孙儿,便如我尚在人间。百年之后,泉下再会。”
第188章 新帝
百年之后,泉下再会。
泉下再会……
元化帝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沧桑的双手上,闭了下眼,控制住它们。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得起康娘,对得起孩子,所行所为不过是权宜之计,本质与结果没有区别。
可如今时隔数十年看见故人的绝笔,他竟不敢去想,若黄泉之下真的存在已逝之人的灵魂,他该如何对康娘交代。
元化帝抬起复杂到难以辨别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身姿挺拔,龙姿凤章的长子。
“康娘这封信,是给你的保命符。”
“她怕自己死后无法庇护你,才留下这样的绝笔,让栖梧收好,在你有性命之忧时拿出。”
“可见,她临终之时,已经对朕失去了信任。她怕朕会对我们唯一的儿子下杀手。”
嘉泓渊同样是第一次知道母亲绝笔的内容,他看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把视线重新落回元化帝身上。
“康娘一定没有料想到,这封信拿出来时,是你在对朕生杀予夺。”
元化帝深深看着嘉泓渊,父子二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谁也不肯露一分怯。
许久之后,元化帝先动了,他将手中的信小心翼翼折好,一点点收回陈旧的信封。
“生出你这样的帝王,我和康娘应该骄傲。”
“让温幸取玉玺拟旨吧。”
被暗卫擒住的温幸抖了几下,浑浊的眼中流下无声的泪水。
元化帝看着嘉泓渊,“我送你一个无可指摘的皇位,你也让我看看,你今天说的这些大话,能实现几分。”
……
南薰坊,杜府。
吃过早饭后,秋华年便让家中所有人聚集在主院里,十六亲自挑选的暗卫们在主院附近警戒。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万寿节,笼罩在裕朝最上方的皇权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秋华年担忧着处于风暴最核心的杜云瑟的安危,但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要稳住。
在杜云瑟为未来拼死一搏时,他要在他身后护好他们的家。
太阳从东方的天际升起,缓缓爬高,阳光照进正房打开的房门,一寸寸进入屋内,在地砖上留下明暗交界的线。
秋华年坐在堂屋上首,一手握着伏暑剑,一手搭在扶手上,屋子里和院里的其他人都不时悄悄看一眼他。
只要县主还稳得住,就会像一个定海神针一样,死死定住满院的人心。
时间过得既慢又快,堂屋里的西洋钟失去了计时的意义,徒劳地滴滴答答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街上突然传来异常的响动,春生一下子竖起耳朵,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秋华年握拳起身,看向匆匆从外院回来的陆奥。
“外面怎么了?”
“县主,外面的街道突然全部戒严了,好几拨兵来来回回,把行人和小贩全赶走了,跑得慢得不知道抓去了哪里。”
陆奥曾经起过投军谋生的念头,对各地军队的兵甲与行风、口音都有所了解,他看得出来,在京中街道上肆行的不止一拨人。
裕朝京师,天子脚下,竟有数波军士肆意扰民,京师府兵与官府衙役却不见踪迹。
一时之间,除秋华年之外的所有人终于意识到,京中正在发生的大事,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几乎同时,院中人听见了刀兵之声,有一批人顺着院墙摸了进来,隐藏在主院四周的暗卫把他们尽数拦下。
“华哥哥!”九九压低声音惊呼。
秋华年吸了口气,“别怕,除了暗卫,我们府邸四周也有守兵,这时候留在内院是最安全的,让大家都聚过来,不会出事的。”
秋华年说得过于笃定,让众人狂跳的心定了下来。
秋华年走进碧纱厨,摇床里的谷谷和秧秧听见异响,有些不安,急促地挥动手臂,试图爬起来。
秋华年给奶娘打了声招呼,“放心,外面的人是冲我和云瑟来的,平民百姓家不会出事。”
如果晋王和慎王的叛军杀入京城,混乱之中,京中百姓肯定难逃一劫,但秋华年相信,杜云瑟、太子、吴深等人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奶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终于松了口气。
“县主别担心,您和老爷都是老天派下辅佐太子的星宿,外头那些乱臣贼子,绝对伤不了你们!”
秋华年愣了一下,扑哧笑了,这是百姓们最朴素的价值观,也是一直以来被其他人忽视的。
太子一方早早埋下的种子,已经在民众心中生根发芽。
太子是仁德的储君,老天派下穗星、文曲星和将星辅佐他,与他们对着干的人,就是戏文里被戳脊梁骨丧尽天良的乱臣贼子。
秋华年舒了口气,坐在摇床边伸出手,谷谷和秧秧一人抓住他一根手指,感受到爹爹的气息,很快安静下来。
云瑟,快些回来吧……
秋华年在越来越剧烈的刀兵声中闭上眼睛,默默念着在宫城中安危未知的爱人。
煎熬的时间过了约莫两刻钟,院外的声音没有丝毫平息,反而越来越近,有的听起来已经攀到了墙上。
春生和陆奥紧紧盯着四周的院墙,如果有贼人在院墙露头,就立即将他刺下去。
秋华年虽然心中有数,在此情形下,也不免皱起眉头。
他意识到,自己和杜云瑟在慎王和晋王那里拉得仇恨值,比之前预想的还要高。
这两方人都派了不少混入京城的宝贵人手,誓要趁此大好时机,把齐黍县主斩草除根。
而为了不暴露太子一方已事先知道其他势力的计划,将要坐收渔翁之利,秋华年不能提前避险,只能留在府中,假装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
他就像一只诱人的饵,让那些已经走火入魔的人眼中再看不见其他东西,坚信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越是这样,杜云瑟和太子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便越高,杜云瑟也就越安全一分。
秋华年对杜云瑟说的“共进退,同生死”,从不是虚言。
“华哥哥!外面街上好像又有人马来了!”
春生擦着脸上的血过来喊道,方才有两个贼人在墙上露了头,春生和师父陆奥一起用长枪把他们挑了下去。
贼人被戳破的喉咙中喷出的鲜血淌下,热腾腾洒在春生脸上,让他心里涌起一阵阵兴奋与豪情。
秋华年也听到了外面街道上轰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连地面都在震动。
如果这是敌人的增兵,仅凭暗卫与外面的守兵,府中根本难以抵挡!
但换个想法,如果敌人真的能在此时派出如此多的增兵,也就说明,宫里的杜云瑟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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