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记是孝子,褚归替他母亲治了白内障,作为报答,他为褚归争取了应有的荣誉。况且巡诊是青山公社率先发起的,他一个公社书记,同样有功。
表面上是帮褚归,实际上亦是为自己筹谋。
此时褚归注意到京市报纸的发行日期是三天前,褚正清习惯每日读报纸,家里肯定看到了。褚归眼前浮现出安书兰拿着报纸夸他的模样,心底的思念顷刻间如云海翻涌,难以抑制。
时间倒退三日,隆冬的京市寒风刺骨,戴着大棉帽的邮差将当日的报纸送到回春堂。韩永康拿到后院交给褚正清,等褚正清看过了,他再看。
“今天有啥新鲜事么?”安书兰有点老花眼,报纸上的小字跟苍蝇腿似的,瞅着忒费劲。
“我看看。”褚正清扫过标题,正要像往常一样把有趣的念给老妻听,视线落到右下方,双城、漳怀、巡诊几个关键字立马抓住了他的眼球。
褚归在信中写过巡诊,褚正清一目十行地看完,将报纸往安书兰身前一递:“我们当归上报纸了!”
褚正清指着褚归的名字,报纸保持在安书兰能看清的距离,安书兰顺着褚正清的手一瞅:“哟,真是当归!”
安书兰把报道详细看了一遍,面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不解,巡诊明明是褚归的主意,他带着田勇张川两个十天巡完六个村,一路奔波劳累的,咋报纸几个字就带过了。
“拢共那么丁点大的报道,当归能占几个字不错了。”褚正清清楚其中门道,对此表示理解,他看得比安书兰更远一些,漳怀的巡诊上了报纸,兴许用不了多久,上头的指令便会下来了。
安书兰把褚归那行字看了无数遍,她把报纸一折,抻抻衣服往外走:“我给晓芳他们看看去!”
“哎,我还没看完呢。”褚正清徒劳道,今儿这报纸他是要不回来了。
在回春堂内分享了一圈,安书兰笑意盈盈地将报纸抚平,跟她的宝贝们放一块,床头柜的抽屉里,满是跟褚归有关的东西。
最底下是褚归写的第1篇以我的XX命名的作文,褚归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我的爷爷奶奶,安书兰当时看得眼泪花花的。
保留多年的纸张染上岁月的黄,安书兰叹了口气,默默在心底祷祝褚归平安。
“这报纸能给我吗?”褚归压了压报纸,倒不是他想要,而是觉得贺岱岳应该会喜欢。
“当然能,我本来就是给你带的。”田勇买了好几份,自留一份、褚归一份,其余的放在卫生所,那架势恨不得拿浆糊贴卫生所大门的院墙上。
褚归收了报纸,说起今日的正题。他在纸上画了一个人体的轮廓,让田勇一一标明穴位,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田勇脸上的笑刷一下没了,三十好几的人紧张得呼吸发紧,恍惚一朝回到最初学医的时候,犯了错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
褚归不会骂他,只是告诉他何时画准穴位图何时开始学针灸。
田勇抬手擦干额头上的冷汗,忐忑地让褚归检查。
人体穴位一共七百多个,医用约四百个,让田勇一周记全实属强人所难,
因此褚归降低了要求,
记下最重要的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便算他通过。
褚归从小学,脑袋里有一副完整的穴位图,由上至下扫过,他舒缓神情,田勇果真没让他失望。
田勇做事谨慎,张川有时发牢骚说他太较真了,褚归不怕较真,人命关天的事,再小心都不为过。
学针灸先认穴,四百个医用穴位听着多,掌握了规律方法记起来远没想象中难。
人体经络中有十二条主干,称之为十二正经,分别连接十二个人体脏器,其上包含了三百多个穴位。理清经络运行原理,沿走向记穴位,人体左右对称,触类旁通。
田勇茅塞顿开,之前背一百零八个要害穴有多痛苦,现在就有多舒爽,感觉自己成为针灸大师指日可待。
“头维穴,主目痛、眼跳、头痛……”褚归从头教起,他拿来镜子,镜面倒映出田勇的国字脸,他手上没有头颅模型,只能叫田勇对照自己了。
随着教授内容的增加,田勇眼底的神采逐渐暗淡,针灸大师什么的,他这辈子估计没指望了。
一直学到中午,贺岱岳收工,他招呼了一声田医生,田勇涣散的目光陡然聚焦,嘴里喃喃道:“真是一颗好脑袋啊。”
田医生学傻了?贺岱岳满脸莫名,疑惑地和褚归交换了一个眼神。
“褚医生,地仓穴,主面瘫、面部痉挛。”田勇学痴了,一指戳到贺岱岳的嘴角右侧。
贺岱岳抽了抽嘴角,拂去田勇的手指:“田医生,我脸好得很。”
见此褚归更改了教学计划,把下午的内容挪到了下次,贪多嚼不烂,别一口把田勇撑坏了。
褚归后来从曾所长他们的口中得知田勇那几天学认穴位到了何种程度,卫生所每个人均被他指指点点过,开口少阳少阴闭口迎香四白,简直走火入魔了。
中午贺岱岳下厨炒了五花肉,招待了田勇一顿。田勇带来的是活鸡活鸭,肥肥的一只老母鸡,潘中菊摸着有蛋,舍不得杀了吃肉,解了绑腿的绳子单独养在了后院,等它适应了再跟家里的鸡一起散养。
鸭子是公鸭,吃过午饭潘中菊让贺岱岳处理了,贺岱岳拎起嘎嘎叫的鸭子,估摸着有个六七斤,他一合计,向潘中菊提议干脆养到下周,到时候叫潘家舅舅他们来吃饭。
潘中菊的眼睛恢复两个半月了,还没请亲戚们聚一聚呢。
贺岱岳说的十分有道理,潘中菊同意了:“那得早点通知你舅舅他们,叫他们提前安排好,全家人都来。”
“行,我明早跑一趟前进大队跟他们讲。”贺岱岳将杀鸭子的家伙事放归原位,抓着鸭翅膀提到后院,“让你多活一个星期。”
转来转去的,下午上工的哨又响了,贺岱岳一中午未进过卧房,自然没看见褚归放在床头的报纸。等他发现上面的内容时,已是入夜洗漱后。
“当归你上报纸了?”贺岱岳朝捏着报纸扭头,“啥时候的事?”
“报纸上不有时间么,你自己看。”褚归轻描淡写道,手往近处挪了挪煤油灯。
褚归摸透了贺岱岳的心思,他果然很喜欢,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长臂一展抱住褚归,叭叭在他脸上亲了几口:“我爱人真棒!”
自从上次褚归说了“凭什么不能你是我媳妇”,贺岱岳私底下叫褚归便成了“我爱人”,任褚归怎么嫌弃他肉麻,他也不改!
第127章
“你明天上前进村绕道上一趟公社。”我爱人三字听多了,褚归形成了免疫力,“我爷爷他们应该看到报纸了,你帮我给他们发一封电报,叫他们三十一号上午十点到邮局等着,我想跟他们通电话。”
公社的邮局没开通打电话的业务,褚归得到县城才能打通京市的长途电话,他走前记下了离回春堂最近的邮局的号码,褚正清收到电报知道要上哪等。
“好。”贺岱岳一口答应,“到那天我陪你一起去。”
次日一早贺岱岳走小路到了前进大队,潘大舅端着碗蹲在门槛上吃早饭,见了他连声问他吃没吃,没吃进屋一块吃点。
贺岱岳吃过了,潘大舅碗里盛的是红薯饭,他家的条件在前进大队算好的,红薯与大米各占一半,条件差的几乎是顿顿红薯,遇到年节的日子方舍得吃大米。
今日逢集,贺岱岳等潘大舅吃完饭一道去了公社。贺岱岳双肩背了个小背篓,原是常规大小,到他身上显得跟孩子用的似的。
潘大舅要上供销社买铁钉,贺岱岳则赶着到邮局发电报,两人在街口分开,各办各的。
发电报通常是有急事,怕褚正清他们担心,贺岱岳特意加了一句原因,褚归是想他们了。来困山村小半年,褚归未曾提过思念二字,但贺岱岳能体会到他偶尔流露出的情绪。
电报员鲜见有人把电报当信使的,他以为贺岱岳不懂,好意指导贺岱岳删减一部分文字,仅保留必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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